色屏风,连门都快掩住了。窗外竹梢挂着一盏大红灯笼,灯笼固然是早已熄了,红纸也破了,连“喜”字都裂成了两半,衬着那些茉莉青竹,甚是凄凉。 裴明淮道:“没人进去过吧?” 一人上来回道:“不曾。我等自发现出事,便过来守着了。” 裴明淮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他一进去,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绣被之下,躺着沈于蓝的尸身。那绣被原本是什么颜色,几乎看不清了,被她的血给染得通红。沈于蓝原本容颜秀雅如茉莉,此时脸尚完好,但自脖子以下,胸腹全被利刃剖开,内脏散乱在榻上,不忍卒睹。倒是心还在原处未动,裴明淮记得那余管家,可是连心都被人挖了出来。 苏连在旁低声道:“唉,公子还是找别的人来查吧,对这种事,我可一点也不懂了。让我查,也只能查出一堆冤案来。那个叫柯罗的捕快一直想进来察看,我看他倒还精干,让他过来么?” 裴明淮还未答话,这时听见外面沈鸣泉的声音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妹妹出什么事了?”外面有侯官,他也不敢擅自闯入。裴明淮叹了口气,扬声道:“让他进来罢。” 沈鸣泉奔了进来,一见沈于蓝的死状,“啊”地一声,睁大双眼,呆在那里。“这……这……这……于蓝她……” 只听脚步声响,鸣玉扶着沈信也过来了。裴明淮忙抢上两步出去,道:“老师,你……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话是如此说,越说不要看,那是越要看的。沈信挣脱了鸣玉的扶持,走了进去,他偏生眼又不太好,一直走到榻前,才看清沈于蓝的死状,脚下一软,向后便倒。裴明淮跟在后面,连忙将沈信一把搀住。沈信脸色青白,只是喘气,一个字都说不出了。裴明淮回头叫道:“快端水来!” 鸣玉赶紧端了水进来,扶着沈信喝了两口,又替他捶背揉胸,半日沈信方缓过气来,颤声道:“于蓝……怎么会?”一语未毕,却已昏了过去。裴明淮赶紧又叫了两个人,将沈信送回房去。 这边折腾了一番,能惊动的人都惊动了。柯罗总算也被放进来了,一看之下,连着倒退了几步,背靠在墙上。他站了片刻,定了定神,上前将沈于蓝的尸体检视了一番,道:“裴公子,这情形,还是让仵作来吧?跟余管家的尸身一般,停放到……” 裴明淮摇了摇头,道:“就留在此处,不必挪动。反正于蓝这住处不与他处相邻,也不会惊动人。仵作不必叫了,吴震也该快到了,他自会验视。你先看看,可有什么发现?” 柯罗长叹一声,脸上哀戚之色甚浓。“这沈姑娘……是先被一刀刺入腹中……流血不止而死。死了后……才被人……挖出五脏的。看她身子都冷了,照我看,至少也死了三四个时辰了。应该是昨晚子时左右便被人杀了……” 裴明淮回头问沈鸣泉道:“她身边的丫环呢?” 沈鸣泉一直木立当场,神色凄然。此时听裴明淮问话,方道:“她的丫环去伺候一涵和杨姑娘了。这两天,有贵客在家,我们自己的事,自然是能省则省了……”一言未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裴明淮低声道:“鸣泉,节哀。杀于蓝的人,我们必定得找出来。” 沈鸣泉点头,裴明淮又道:“昨天夜里,一涵跟你自然是在新房。杨姑娘她是一个人吗?” “不是。一涵还是跟杨姑娘住在一起。”沈鸣泉道。 此言一出,裴明淮便怔住。沈鸣泉道:“明淮你不知道,一涵有宿疾,昨夜不巧又发作了,哪里还能什么洞房。她跟杨姑娘仍在一处,杨姑娘,还有于蓝的丫环,照料了她有半宵的光景。” 裴明淮皱眉道:“杨姑娘昨天晚上一直跟她一起?” 沈鸣泉摇头,道:“我心里太乱……我……我从头说起。我去厨房看着把一涵的药煎好,给她送了去,于蓝那时候也在,还陪着她。我……这时候正好出去,看到太子……太子殿下和杨姑娘一同自太子房中出来……太子一直把杨姑娘送了回来,看到一涵居然没在新房,也很是惊讶。我对他说了缘由,太子殿下大笑,说我这个新郎真是好没福气。他……他好像心情极好的样子,叫我一同去下棋,喝上两杯。太子这么说,我……我怎能推辞?这一喝,就到了四更光景……” 柯罗在旁问道:“那杨姑娘呢?她回去后,就一直陪着长孙姑娘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