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手掌还未触到铁门,便只见那铁门上,刷刷刷地伸出了数排尖刀,每把刀尖都是闪着寒光的幽幽蓝色,一看便知道是淬过剧毒的。裴明淮这一掌,便像是把自己的右掌送上去让尖刀刺穿的一般,眼看已堪堪递到刀尖之上,薛无双吓得脸色惨白,惊叫道:“裴大哥!” 裴明淮也吃了一惊,在电光火石之间,急急回掌。那刀尖堪堪在他掌心扫过,再多得毫厘,便会刺破手掌了。裴明淮一翻掌,看了看自己掌心,未有破损,方才放心。祝青宁在一旁看着,微笑道:“好,好!看明淮兄出掌,有雷霆之势,那也不难;难的是收发随心,否则,我看你的这只手,也会不保了。” 裴明淮皱了眉头,将那铁门从上到下地看了一番。“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出去的了。”再低头一看,水淹得更高了些,已到腰际。“看样子,是想把我们困死的了?” 血水不断地自前方涌入升高,众人都是脸色发白。祝青宁瞅了一眼纪百云,道:“这位纪前辈方才一个转身,便触动了机关了。在下也算是明白了,这机关是个何样的机关。想来若要入地狱,岂容有回头之路?若是不回头,便不会触动机关,铁门便不会落下,堵住来路。若是回头了……那便要让你永无回头之路!”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听得众人都是一股寒意涌上。原瑞升勉强笑道:“既然不能往回走,那我们便往前走!” 他又移步在血水里走了几步,薛无忧忽道:“停步!”原瑞升本来便走得战战兢兢,这时忙提了脚起来。但提了右脚,又不能再把左脚也提起来,一时正在踌蹰,忽然又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知道不好,急急地便往后退。 左肃如今正落在最后,他反应极快,见到自墙上突出了一排蓝汪汪的刀尖,知道厉害,立即往后闪避。他这一跃还身在半空未曾落下,忽觉得有股劲风袭来,无处闪避,“砰”地一声又落在血水里,用力一吸气,腰腹竟被他收得板平。但即便如此,身后的刀山也已刺破了他的衣襟。 裴明淮大叫:“小心!” 他赤霄已出鞘,寒光一闪,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一排毒刃已被齐齐砍断。却见左肃落下之处竟突然陷落了下去,数柄刀尖齐齐向上刺出,鲜血喷溅,左肃一声大叫,人已跌了下去。原来这刀山阵中机关还套着机关,设这机关的人早算着被困之人能够斩断第一排尖刀,斩断之时便会触动第二层机关,自刀山里生出第二层刀来,防不胜防。 裴明淮眼看左肃惨叫之声渐远,想必是落进了地下的陷阱里面,心里急怒交加,却仍想上前相救。那刀山阵却似一个水磨一般,缓缓转动了起来,压根没法靠近。与此同时,右面长满青苔的青石墙已缓缓裂开。墙后一条通路甚宽,却是十分明亮,浑然不像是山腹之中。 纪百云行动最快,急步进了那条山腹里的通路,走得不几步,便听得他的声音极大声地响了起来。“原来我们是到了天心殿!” 裴明淮见刀山阵越旋越开,刀刃发蓝,实在无法靠近,又高声唤了几声,左肃也无回音,情知必是死在机关之下了。看了葛玉一眼,葛玉却是面无表情,殊无伤悲之意。再回头一看,来路已被巨石尽皆封住,浑然一体,怕是有火器也炸不开的。见祝青宁站在一旁,脸上微有忧色,便道:“你精通机关消息之术,却不知可有法子?” “……你也该看出来了,这样的机关,是同归于尽的作法。”祝青宁叹道,“怕是未必另有出路了。” 裴明淮不语,半日道:“过去看看再说。” 那段路走到尽头,众人眼前皆是一亮,只见面前是一间比外面石室还要宽敞数倍的巨大石室,只是大门却被巨石给堵住了。顶上镶了一块极大的圆形水晶,又不知道上面嵌了些什么珠宝玉石,五彩晶莹,闪闪烁烁。石室里有一处汉白玉砌的高高的阶梯,上面设了一张白玉镶金的巨大的椅子,镶满了珠宝玉石。时隔数十年,黄金白玉,仍是交映生光。 按理说这原本是极美的景象,众人却都无暇去看。只因这石室里遍布白骨,时隔多年,尸体的血肉早已不见,只余白骨。甚至连那汉白玉的阶梯之下,都是尸体叠着尸体。有的扭打一处,死不放手;有的枯骨手中,竟还握着兵刃不放。 裴明淮见众人都脸色怪异,便问道:“这天心殿,便是昔年的决战之处?” 纪百云左右四顾,意甚萧索,道,“一晃便过了这许久了……这许久了……唉,我还以为这里是出口了,原来转来转去,还是在山腹里打转……走来走去,还是来了这最不想来之处……” 裴明淮道:“当年这里一番恶战,难以想象。” 彭横江闷声道:“那时情形极是混乱,一群人乱砍乱杀,杀到后来都红了眼,敌我不分,只见着血肉横飞!” 原瑞升也道:“便是彭盟主说的这个道理。老夫也是一般,自一堆尸体里爬出来的时候,觉着自己真是在地府里。”他眼望前方,似乎还是心有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