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起这些是因为难免记起我娘,不敢跟别人说我娘不好,怕说了世上就没人护着我了。现在是无所谓了,有家也回不去。” “这么些年,唯独你对我好,自始至终一心一意对我好,跟你在一块不会担惊受怕,更没受过委屈。” 江依邀我去她家楼上,即便不说话,静静坐着也很心安。起初我也曾困惑过,完全不敢信,终于可以不用自欺欺人,不靠假想,不用付出就能得来的好。哪怕她时常撒谎,破绽百出,这条路由她亲手铺就,单凭她对我很好,就这一点,算账算到锱铢必较,照样不会把从前那些纰漏放在心上。 她那么委屈,我何尝不是真心实意。 我们小街小巷,街坊邻里都有家人,我没有。赶巧了有位同龄的姐姐孤身北上,不缺钱财货品,一辈子求不着别人,明明不用应付人情往来,还愿意冒着风险自寻烦恼,找机会跟我这样的人说话。我会跑来跑去给她送吃的,做很多驴肉火烧和面疙瘩汤,冒出油的肉片卷饼,米粥都要熬出浆来,让她吃好喝好,时常带她出去走走转转,到处看一看。 我们那边很是贫瘠,城里屋坊相接,没有江南这样错落有致的胜景,她就应该一辈子待在苏州,踏不出平江府半步。 “新鲜的熟食多好,可能你不大愿意吃,我手艺就那样了,香料柔和盖不住酒气,好几次知道你偷偷喝酒也没说什么。” 我不敢断言过往掏心掏肺,至少是真拿她当姐姐看待。她该早点过来,仔仔细细转一转,院子里围了一圈人,个个手上有刀有枪。弄猪头肉,我看你是个猪头!还加芫荽,不加芫荽全部挑出来就我一个人吃! 饿死我了。 “今天这么对付我,以后情谊全无,你就全然不顾?一点也不后悔吗?” 屋里很黑,一盏灯都没有,赶上黄昏入夜的当口,我不动,她像被水冻住,我们一句话都不说了。良久良久,久到天都暗了,外面来了人,用力敲敲门框弄出一阵声响,意在催促。 江依手上卸了劲,慢慢散开衣袖,一步一步靠过来,她弯腰低头,不是要亲我,掌心托住我的下巴,往上蹭蹭脸颊,从颈后绕过,一眨眼的工夫将我束发的簪子取了下来。那是我们在扬州府的时候她买来送我的。 头发散下来,有的披在身后,有的垂到胸前,被她拢起一缕用指尖细细捻了捻。 后来扪心自问,我的确有错。没有那么不喜欢她,我以为她要亲我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从始至终都是她在下套。 听说过守株待兔的故事,不知道是她等着我上钩大错特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