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被吃的连渣子都不剩多少了,吕西安心想,“我明白。”他抿了抿嘴唇,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杜·瓦利埃先生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吕西安感到血正朝他的天灵盖涌去:方才杜·瓦利埃先生的剖白,对他并非全无触动,他的心虽说愈发坚硬,可却还做不到如阿尔方斯那样铁石心肠。唉!他过去总把自己和母亲当作被抛弃的受害者,因此总对杜·瓦利埃先生怀有恨意——可母亲毕竟这十几年来都没有写过信呀!她自己选择不去打扰杜·瓦利埃,那么这种恨意恐怕也就不那么站得住脚了。 或许他把杜·瓦利埃先生想的太坏了?在这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追上去将手枪夺回来的冲动,但这仅仅是冲动而已。他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走到了窗前,看着马夫将杜·瓦利埃先生的那辆轿式马车赶到了门廊前面。 吕西安看到杜·瓦利埃先生走下门前的台阶,在还剩最后几级时,投机商的腿软了一下,摔倒在台阶下面,仆人和马夫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一个人扶着他的胳膊,另一个人推着他的腰,将他塞进了马车。 马夫关上车门,向仆人道了声谢谢,爬上前座,一只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拿起鞭子正要挥起来赶马。就在这时,车厢里传来一声火药的爆响,几乎要把车窗的玻璃震碎,两匹拉车的马受了惊,差点失控,车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们平静下来。 吕西安深吸了一口气,一路小跑着下楼,当他来到门口时,屋里的仆人都跑了出来,惊恐地看着沿着马车的车窗朝下流着的血珠子,暗红色的鲜血从车门的缝隙里面流出来,滴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暗色的痕迹。 “啊,先生!”那个刚才帮助杜·瓦利埃先生上车的仆人被吓掉了魂,“刚才杜·瓦利埃先生下楼的时候样子可真吓人……他刚一上车就给自己开了一枪,啊,上帝呀!”他在胸前颤抖着划着十字。 吕西安将手放在车把手上,在自己平静了一些后,他拉开了车门。 杜·瓦利埃先生瘫软在后座上,他的脑袋像一个熟过了的南瓜一样爆开了。他的嘴巴大张着,嘴边还有被烧黑的痕迹,显然这一枪他是对着自己的嘴里开的。他握着枪的那只手已经落了下来,蜷曲的手指却依旧紧紧地抓着手枪的枪柄。整个车厢里到处都是鲜血,玻璃上和座位的丝绒上都落满了血点子,而从杜·瓦利埃先生脑袋上被打穿的洞里,更多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依旧在不断地向外喷洒着。 吕西安不想再待在这里,“去叫个医生来,”他对仆人吩咐道,“再去最近的警察局找警察。” 他茫然若失地踏上台阶,虽然自己的手并没有碰到鲜血,但他还是不停地用手掌在裤腿上摩擦着。当他回到书房时,他毫不犹豫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酒。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还打了一个酒嗝,“这是一种仁慈。”他一边对自己说,一边将左手的手指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