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积攒了一肚子的邪火,却不知道该朝着何处发作。这一年来,一切都顺风顺水,让他感到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只要自己想要做到的,最终无论是通过自己的才智或是借由他人的帮助,他总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像今天这样的无力感,他已经许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伯蒂亲王是个危险的对手,在那副风流浪子的面具下,隐藏的是一位高明的权术大师,他被自己的父母认为天资平庸,可他对政治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孀居后就深居简出的维多利亚女王。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吕西安还是自认为能够和亲王掰一掰腕子的,可让他完全无还手之力的并不是双方的才智高低,而是地位上的巨大差距。刚才在夜总会里,王族的威势像圣米歇尔山一样砸在他身上,吕西安不得不承认现实——亲王可以轻易地毁掉他,而他的还击将会像婴儿的拳头一样绵软无力。因此即便刚才对方提出比目前条件更过分的要求,他也只能接受,否则就是要自取灭亡。 令吕西安不忿的是,亲王拥有这样的地位,完全是由于他托生在了一个最为高贵的子宫里,这样的差距无论吕西安爬得再高,恐怕也永远无法企及,这就像登山者费了千辛万苦爬上了山顶,却发现自己踩在脚下的不过是连绵的高耸山脉边缘的第一个小山包,而挡在他面前的每一座山峰,封顶都插入到浓密的云层挡住,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山究竟有多高。 “您生我的气了吗?”德·拉罗舍尔伯爵又问道。 吕西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在撒谎,在他的心里的确有一股对德·拉罗舍尔伯爵的怨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伯爵和亲王是一样的人,他们从出生起就拥有吕西安无法企及的地位和财富,而这当中最关键的因素是血缘,他们属于一类人,而即便吕西安·巴罗瓦爬得再高,也不会被这个群体所接纳。 贵族们或许会捏着鼻子在自家的客厅里接待吕西安或是阿尔方斯这样的新贵,但这只是为了利用他们而已,即便贵族阶级的地位江河日下,他们也绝不愿意把新贵们当作是自己人。这种复杂的感情混杂着嫉妒,羡慕和埋怨,令吕西安无法启齿,因此他也只能用谎言来回答伯爵的问题。 “您是在生我的气,”伯爵用确定的语气说道,“您觉得我刚才应当站在您的一边。” “这是您说的,我可没说。”吕西安烦躁地抓了抓被打湿的头发,这天气怎么越来越热了? “我已经尽力让局面不要失控了。”吕西安从伯爵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责怪,“您刚才怎能那样对他说话?” “我必须要对他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