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力而为。”他说道,“您什么时候要?” “今晚九点之前吧,您把稿子送去我家里,我审阅一下,明天早上要上报纸,所以午夜之前必须送去印刷厂。” 吕西安朝着德·拉罗舍尔伯爵微微躬身,“那么我晚上九点去府上拜访。” 他说完就掉头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当他关门的时候,声音比平常都要响些。 吕西安在写字台前坐下,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来一叠白纸,摊在桌面上。 标题叫什么呢?吕西安用手托着额头,思索了一会,在纸上写下了“论突尼斯问题”这几个单词。可纸上的墨水还没有干,他又感到有些后悔,这个标题实在是干巴巴的厉害,像是当年海员们出海时候携带的超过五十年历史的肉干,连一丝生气都不剩下了。 吕西安终于决定先抛下标题,开始写正文。他咬着钢笔的尾端又思索了一分钟,再次在纸上落笔。 “读者诸君想必已经对突尼斯当前的局势有所了解,自本月开始以来,这个殖民地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并且开始朝着不利于法兰西的方向发展……” 笔尖又停了下来,吕西安审视着这个开头,越读越觉得不满意,他习惯于按照固定的格式来起草公文,可要写出一篇好的政治评论,那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暂且这样吧。”他心想,接着开始描述突尼斯的局势。 “……当地的法国侨民和驻军遭到野蛮袭击的新闻令整个国家都深感震惊,人们不禁要问,本届政府是否还有能力捍卫法兰西的荣誉和尊严?” 吕西安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德·拉罗舍尔伯爵看上去不过只是想就突尼斯问题在内阁的耳边敲敲边鼓,而他吕西安写的这段话若是登在报纸上,可就是直接向内阁总理宣战了。 隔壁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从吕西安的门口经过,又消失在走廊尽头。 德·拉罗舍尔伯爵出门了。 吕西安将这张写了字的纸揉成一团,想了一想,为了求稳妥又将它整个撕成了几片,扔进了脚边的废纸篓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吕西安也变得越来越焦躁,废纸篓里的碎纸越来越多,而他自己的袖口上也沾上了几点黑色的墨水。 当时钟敲响五点时,吕西安终于勉强拼凑出了一篇几千字的文章,这篇文章是中学生的青涩习作和政府的枯燥公文的拙劣组合体,就像玛丽·雪莱笔下的弗兰肯斯坦博士用尸体的碎块拼凑出来的怪物。 他翻来覆去地阅读着自己的成果,每读一次,对它的信心就少上一分。 “如果我是个记者就好了!”他心想。 突然,吕西安灵光一闪,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两个自己曾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