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他的威胁的是,挂在他臂弯上的两只光.裸的脚丫子蹬了蹬,蹭上锈迹的大拇指张开,往回一扣,结结实实地以相当柔韧性好的角度,踩在了他湿漉漉的白衬衫上。 “……” 污脏和铁锈蹭了上去,始作俑者却像是恶作剧得逞,抱着他的脖子“溉嘿嘿嘿”地发笑。 胸腔的震动透过背部传递。 放肆的怪笑声中,上一秒还在严厉发出警告的人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显然是因为事情发展的荒谬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严格地来说,此时,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扔下她? 背都背得那么远了。 斋普区的著名筒子楼建筑群就在眼前,黑色破旧的建筑,路灯早已不剩几盏幸存,绵绵细雨中,昏黄的微光在苦苦支撑。 墙上的斑驳广告因为潮湿掉落了一些下来,连着印在墙皮上的通下水道广告—— 撕裂的墙皮痕迹,就如同这些老旧、摇摇欲坠的建筑,是这座城市的伤疤。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有些卖早餐出摊的人家已经亮了灯,半开的窗户后传来人细碎的对话声。 “听不懂人话?让你别动了。” 喉结滚动,他只能哑着声音警告。 兴许是那语气里的无奈又进入了熟悉的节奏,背上躁动不安的小姑娘居然真的安静下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有点乖地说:“哦。” 苟安闭着眼,脸顺势往前方那人的颈窝里埋了埋。 醉意让她的脑子根本运转不过来。 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正背着自己的,是全世界最令她放心的存在。 “对嘛,有话你就好好说,我又不是总要和你作对,毕竟你生气就对我摆脸色三天两头不理我,那我还是有点害怕的……而且我警告你你少凶,今晚你已经来晚了,也就是我心情好才没有告你状。” “?” 她废话真的好多。 在无尽的沉默中,苟安仿佛丝毫没有get到眼前人的嫌弃,反而抬起手,醉醺醺地,像是摸大狗狗似的摸过前方人发梢扎手的头顶。 “你来晚了不跟我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威胁我要丢我下去!玛德,不知道我的脚很疼吗那个水管上的锈都膈到我的脚了!可能出血了!”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挂在他胳膊上的赤足,除了有点脏,蹭破皮都没有的。 “信不信我让我爸扣你工资!扣工资啊,你最害怕的!”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 背着她的人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像是聋了或者哑了。 压在这人头顶的爪子垂落,柔软的指尖顺着他面颊紧绷的轮廓一路下滑,毫无章法又亲昵地蹭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你干嘛不说话?真的被吓到了吗?……嗳,算了,骗你的,欺负你什么的,我又有点舍不得。”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好像他是她什么熟稔的人。 明明不久前才初次遇见—— 确定是初次遇见。 当时他在躲避江家人,所有的出口都被他们的人堵死了,他只能想到还未被殃及的三楼vip包厢顺着管道爬下去…… 在经过夜未央三层vip包厢时,遇见了当时差点儿就被占便宜不成、恼羞成怒的古惑仔掐死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顺手救下了她。 然后鬼使神差地带着这位毫不相关、也完全不认识的碎嘴子醉鬼一路逃窜。 此时,身后的人又开始用手捏他的耳尖。 终于被烦到头疼,他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把背上的人不怎么温柔地放到地上—— 双脚落地,小姑娘就狠狠摇晃了下,要不是他还是大发慈悲地伸出一只手臂捞住她的细腰,这会儿她已经趴在地上了。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正面距离徒然拉进。 她的脸“啪”地一下重重砸在他的胸口。 他听见怀中捞着的、犹如一摊烂泥缩在他怀中的小姑娘发出一声类似啜泣的声音。 ……这是鼻子撞疼了? 她揪着他湿漉漉的衬衫,犹豫了下,他顺着她手上的力道低下头凑近,才听见她含糊又小声的抱怨,“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这可怜兮兮的嘟囔,明知道实际上应该不是对他说的,还是让他陷入恍惚,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抬,那张鲜少有表情的面容出现了一丝动容。 紧接着,他听见,这个他确认是半小时前第一次见面的人,叫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才来呀,夜朗。” 作者有话说: 叔啊,有些人不是你想接就能接走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