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奴家就不耽误爷们儿时间了,姑娘们,进来吧!” 她清脆拍了拍手,包厢门随后被推开,一排穿着清凉、簪花戴玉的女子鱼贯而入,站成一列,那可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这列女子身后,又跟进来四五名抱琴、抱筝、抱琵琶的女子,坐在包厢角落一块凸于地面的平台上,那里摆着几张低矮桌椅,一看就是为奏乐用。 两名女子解开固定在两侧墙上的纱帐,半透明的水红色轻纱柔软垂地,将后面几名乐伎的身影遮掩得隐隐绰绰,然后,便有轻柔舒缓、又不会喧宾夺主的音乐缓缓流出。 不过,无人关注角落里已经开始弹筝拨弦的艺伎们,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眼前这排妆容精致、香肤半露的姑娘们身上。 一人说:“砚辞没来过,咱们也算尽半个‘地主之谊’,该让砚辞先挑!” 沉砚辞哪见过这场面,这话真不知怎么接,赶紧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与惊惶。 圆脸青年笑着替他解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他什么性子咱们还不清楚?这不是为难砚辞吗?” 说着笑着,众人点了各自喜欢的姑娘陪在身边,最后剩下一个眼神有些怯懦的瘦小少女,犹豫着在沉砚辞旁边坐下。 周遭男男女女调笑自然,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搂搂抱抱,而自己身旁这位丰神俊逸的清朗男子却还是脊背挺拔如同青竹一般,少女咽了咽口水,慢吞吞斟了两杯酒,先递给沉砚辞一杯,又自己拿了一杯,凑上去与他碰杯。 沉砚辞默默接过,不挨她半分衣袖,眼神也没有对视,碰杯时,还特意将自己的杯口低下去她的半分。 少女诚惶诚恐,赶忙把自己的杯口也往下放得更低,两人这么你来我往,杯子都快放到桌面下去了,看得旁边的圆脸青年大笑不已。 众人喝了会酒,又行起飞花令,席间欢声笑语,沉砚辞也稍稍放松下来,不再那么拘谨。 又过了会儿,那华服少妇进来挨个敬了轮酒,敬到沉砚辞身边时双眼一亮,暗叹真是好一个卓尔不凡的年轻郎君! 长脸男子趁机问道:“我们都来好一会了,怎么还不见鸢儿姑娘?” “哎呦,爷,今儿个不巧,鸢儿病了,唱不了了……” “什么?怎么就突然‘病了’?你莫不是在糊弄爷吧?” “我哪儿有那个胆子!你先别急,铃娘特意给您安排了另一位姑娘,唱得不会比鸢儿差,您就等着瞧好吧!” “最好如此……” 赵灵素坐在纱幕后,听得额头冒汗,倒不是害怕,而是有些尴尬,她也不觉得自己被“轻贱”了,只道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人生体验。 听外面时机差不多了,赵灵素与身旁姑娘们交换个眼神,点点头,琴声渐起,柔婉细腻的女声随即加入进来。 “我有一段情呀, 唱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 静呀静静心啊, 让我来, 唱一首秦淮景呀, 细细呀, 道道来, 唱给诸公听。 秦淮缓缓流啊, 盘古到如今。 江南锦绣, 金陵风雅情。 瞻园里, 堂阔宇深。 白鹭洲, 水涟涟, 世外桃源。 ……” 赵灵素两辈子都是苏州人,用方言唱一首评弹小调毫不费力。 她声音一起,帘外骤然静了,连酒筷杯筹的声音都停了,只余曲调悠扬的吴侬软语,将秦淮水乡的繁华美景娓娓道来, 那女声和着琵琶声,恰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听得众人的骨头齐齐酥了一半。 曲罢,铃娘得意地扫视众人,好似方才一展歌喉的是她一般,众人面色皆是神往痴迷,独独一人例外,即那名仪容最出色的郎君,他的表情不单单是欣赏,似乎还夹带着一丝……困惑? 一男子感叹:“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作‘如闻仙乐耳暂明’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