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不答,反而又回到那年去四国游玩的经历:“我小时候不明白,这些信徒为什么要把八十八所寺庙都走一遍——用你的说法,就是‘遍路’。现在想想,可能就是以自然万物为佛法的修行吧。对于普通人而言,遍历山山水水,意识到自己所经历、感受和遭遇的一切,特别是‘苦厄’,乃是广大无边的佛法世界的一小部分,并且有一个超越一切并主宰一切的‘佛’在注视并引领自己的生存,会是一种很大的安慰吧?”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前辈要和自己提起这些。只是联想自己的经历,多少有点隐约体悟,看前辈的目光,也就多了一丝敬仰,总觉得她大概是在安慰自己的。那年冬天学生会换届,前辈以三票之差落选主席,而他因为派系斗争,同样只做了个副主席。两人再见面,也就有点惺惺相惜。新官上任,查点去年工作,发现初高等部联合,固然可以资源共享,但是人员队伍太庞大,无形中拖慢了办事效率,于是这一制度也就不了了之。但他们依然保留联系,遇上搞不定的事情,他也会去找前辈拿主意。他是家里的长子,虽称不上忍辱负重,好歹也要受些委屈。更何况他始终没有改姓,和继父他们站在一起,好像是外人。唯独在前辈温和的目光里,体会到了一点做小孩的感觉。可以说点烦心事,絮絮叨叨,不用担心对方嫌烦。 宫崎是踩着三月份的尾巴入学的,年龄小,生长发育也慢。国三开始,去体检,别人都窜上一米七五了,他还在一米七附近晃悠。他自然不指望前辈对自己的照顾里有什么爱欲的成分,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前辈是什么感觉。 男女之事,班上同学成天谈论,他也是了解的,却始终觉得这样想,仿佛把前辈和自己的关系窄化了。至于原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不愿去想。学生会的朋友偶尔问他,你和高等部的早川学姐特别熟吗?他只是说,我很尊敬前辈。 出于这样含糊的心意,他在前辈生日前夕为她挑选了礼物,作为一年来指点自己工作的谢礼。前辈从没有对他提起过自己的生日,这个信息是他从学生的登记表上找到的。那是十月,最后的秋天,连通初高等部的道路两侧落满银杏叶,在他脚底发出松脆的响声。他紧紧捏着口袋中的礼物盒,一路冲到学生会副主席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宫崎弯下腰来,试图喘口气,又借着玻璃窗的反光打量自己的仪表。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紧张。 门内传来前辈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刁蛮的,强势的,末端轻轻扬起,仿佛一把刀,将挺括的丝绸刺破了。 “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啊……”前辈停顿一下,似乎在笑,“老师敢和我在一起吗?” * 那天发生的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