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套严密而庞大的系统。这些道理,她都是明白的。 木岛学长告诉她,她必须摸索出一套和学生会打交道的方式。于是她努力学习大家的话术,在自己、宣传部和学生会之间寻求平衡。她不愿意像小林那样谄媚,不愿意像宫崎那样冠冕堂皇,也不愿意像野原那样撕破脸皮。她要合并同类项,借力打力,在不同的诉求之间找到共同点,以宣传部发展的名义,巩固自己的话语权,以帮宫崎打杂的名义,扩展自己的交友圈,以给学生会打头阵的名义,做大宣传部的推特账号,以学生会内部团结的名义,澄清围绕自己的争议。路上遇到的沟沟坎坎,好像都不构成真正的障碍,于是她一度以为自己很成功。 现在才突然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思。她呆在学生会,想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两件,一是写稿,二是留任。然而辛辛苦苦做篇稿子,初采、复采、一稿、二稿,精力耗尽,仍要和宫崎的审核做艰苦斗争,解释、驳回、修改、删除,能发刊的发刊,发不了刊的发网络平台,认真的评论难得一见,偶尔引起关注,还是因为身陷争议:没采访到的指责她信源不全,读者诛心她是预设立场、哗众取宠,采访对象跳出来说这些都是她的放大和杜撰,学生会主席说,错了就是错了,你从定选题的时候就没考虑到风险…… 就算留任又如何呢?早川的目光越过宫崎,落在书桌角落。风从窗外吹进来,印满了公文的纸张猎猎作响,却被方形的水晶镇纸压住,上面写着四个毛笔字,“百川歸海”。 就算留任了,进入主席团,或者干脆成为主席,才华施展到极限,也不过是第二个宫崎。人人都对宫崎颇有微词,但是人人都信服他的能力和手段。认识这么久,他已经不再和她打太极,刚才的话说得非常清楚,我是学生会主席,我站在学生会的角度考虑问题,我没有必要往下看。 她突然想起海原祭之前的那次例会。自己步步紧逼,宫崎一退再退,她以为打击了小林就是打击了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和他平等对话的权力,其实不是的。必要时刻舍弃小林,他依然能够扮演秉公执法、大义灭亲的形象;所谓平等对话,不过是她拿“学生会”这把刷子亲手涂抹的幻觉,一旦她犯下错误,一旦她所追求的东西和学生会利益冲突,她积累的优势便荡然无存,除了森永和文艺部部长,沉默的会议桌上,没有人愿意为她说话。 跳出自己的立场,早川必须承认,宫崎的话没有错。学生会要的是体面,摆事实讲道理,几个回合下来,很容易横生枝节,变成泼妇骂街。因此,用一个含混的“会对宣传部同学进行批评教育”糊弄过去,是最简单高效的处理方式,那些围绕她的传言,也会在封楼后逐渐平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