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仁王手中的照片,一眼认出是七年前的秋天。她读国小三年级,姐姐刚升入立海国中部,在海原祭上出演班级话剧,盛情邀请全家人观看。她那时正值儿童时代的尾巴,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有点可爱,被姐姐领到后台,全班的同学都围上来,逗她几句,或者把零食塞给她。早川抱着她们班用来做道具的纸糊灯笼,临上场才发现上面的颜料沾了满身,把她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色。 表演结束后母亲要给她们俩拍照,姐姐对着镜头笑得落落大方,她板着一张脸,眼睛下面还有颜料痕迹,差一点就哭出来。 母亲热爱记录生活,手机摄影普及之前,母亲习惯用相机拍照。家里有三大本厚厚的相册,全是早川和姐姐的照片。这些东西一本没扔,起先堆在阁楼,后来放在客房,如今渐渐被她拿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仁王手中这张显然是搬运时掉出来的。很糟糕的是,它是一张合影,立海礼堂猩红色的幕布下,镁光灯照着两张相似的脸。 早川咽了口唾沫,然而仁王什么都没问。 “道具灯笼的颜料染到身上,换你你也不开心。”她迟疑片刻,轻描淡写道,“这我三年级照的,是不是还挺可爱的,看得出美人坯子吧?” 她本以为这种令人发指的说法足以让仁王把合影中另一人抛到脑后,转而嘲笑她的自恋。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把照片很郑重地还到她手中:“的确可爱。” ……请问,你是拿错台本了吗? 仁王今天说“可爱”的次数已经超标了。早川瞪大眼睛看着他,看得他屈指弹了弹手中的相纸:“怎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没有没有。”她忙把照片放进上衣口袋,“明摆着的事情,我干嘛不好意思。” “我这是真心的夸奖。”他把背包里的换洗衣服拿出来,一一挂到衣柜里,“你要是受之有愧,也可以反过来夸夸我。反正本人优点颇多,一早上都数不过来。” 客厅开了空调,暖风呼呼吹着,仁王脱下外套。第一回到邻居家借宿,他打扮得很斯文,高领白色毛衣搭配深咖色直筒裤,像是那种前脚刚约女生看电影,后脚就在家庭聚餐上被长辈夸赞,两头吃得开的男生。 早川冷哼一声,心想有人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目光却没忍住,绕着他挂开的衣服转了几圈,便重新回到仁王身上。他弯下腰的时候,脊背勾勒出饱满的弧度,站起身时,或许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不自在,平日里微微弓着的背挺直了,整个人好像冬天里的行道树,落了一枝的雪。 “喂,”她扯了扯雅纪的袖子,故意说得让仁王听见,“你哥在紧张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