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雷震震,天色黑得分不清时间。银霁被押送到自家电梯口,才拿回自己的手机。 下午四点。 “可以了,就到这里吧。”她回头看着监视者。通常来讲,在表情和他一样的狱卒身上,会背着一把刺刀,或者步枪。 没有冷热兵器傍身,狱卒舍身申请加班:“如果你还不肯死心,我不介意在你楼下蹲到明天早上。” “死心啦,早死心啦。”银霁只想传达这句话的表层意思,“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发生了什么?” 银霁微笑:“然后发生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自然现象。” 雨势渐大,她没有邀请客人上去喝茶的打算。两把伞都滴着水,地板上已经积起来一摊水洼;电梯上上下下,零星吐出几个人,剩一张空空荡荡的大嘴问银霁:“你到底进不进来?”好几遍,没能把她装走,又空空荡荡地上楼了。 就这样连晃了电梯四五回,他们的谈话没有任何一点进展——事实上,也没有谈话,只是沉默地耗在原地。 悬而未决是美的,否则,作业还是要写的。 电梯下来第六趟的时候,银霁转身道:“我们都得冷静一下。” 元皓牗的应激状态完全没有好转迹象:“该冷静的是你,别带上我。” 他还能发散思维:“你需要冷静,说明你之前是过载的。” 银霁有一个办法,能让过载的元皓牗引擎迅速冷却下来。 “猫不会有事的。” ——拉回日常。 她点开了明昶新发来的语音。扬声器的音量一直是拉满的,大刀又直直刺了出来:“你那边信号不好吗?我决定解除那谁的领养,理由用的是他开发新品误伤到小孩——只能这么说,烦死球了,真特么不甘心!” 下一段是十几分钟之后发来的:“眉毛说她想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爸妈松口了。嗨,暂时这么着吧,我定期上门回访就是了,你自己编个借口和你班长解释吧,我看他跟张经理蛮熟的,说真话好像有点不合适。” 期间夹杂着咔哧咔哧啃炸鸡的声音。热闹是他们的,银霁情商不如大人,最后只剩良心。 播放完毕,她向元皓牗注释着良心:“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至于其他的事……显然不能原谅啊,这还用问?道理是这样的吧?公义是这样的吧?社会就是这样运转的吧!私自囚禁是违法的、是值得判刑的,法是底线,怎么不算滔天大罪呢? 银霁的整颗头连带脸上的五官一起发麻,就算一路吹着冷风回来,到这时仍旧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她只是照规矩办事,毕竟环境也是这么塑造她的。 元皓牗却是笑着摇摇头:“你以为我真的很在乎猫?” 怎么,他又临时编造出了新的“真相”? “我就像猫讨厌我一样讨厌猫。”电梯第六次缓缓闭上了嘴。元皓牗看着不断增加的绿色数字,机械地陈述着,“奥利奥是从我家小区强行抓来的,所以它才那么怕我。否则,你以为它出现在路边是巧合吗?附近那么多居民楼,地方又狭窄又闭塞,人来人往的,野猫怎么会把窝安在那里?” 雪花点从鼻梁出发,像潮水一般,逐渐淹没了银霁的整个脑子。混沌中,她回想起那个倒扣的纸箱,当时完全没看出哪里不对,因为她只是沉浸在愉悦中——一种与阔别已久、先前的交流方式宛如地下党的竹马共同救下一只小猫,从此增加了新的链接,暧昧指数咵咵升级的愉悦中。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