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依对他的些许异样没有半点察觉,他们毕竟是在一场舞会当中,而且年纪也没到要时刻遵循刻板的地步,因此,她只是感到些许苦恼。 “我用了的话……您要怎么办呢?”虽然没见过这样的设计,但希格依也知道,这应当是为了避免尴尬而预留出来的手帕。斯洛桑的驳头虽然很宽,但也塞不下第二条了。 橄榄肤色的年轻人露出一个坦然的笑,“我毕竟是个男人,而且,这里太热了,没有人能一直保持干爽,但只有淑女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您不知道应该提前扑点粉,是不是?”斯洛桑松开她的腰,手指虚虚点在她的额际,迅速地滑到她的腮边,“小姐们经常扑粉可不仅仅是为了修饰肤色。” “我不知道……”他的动作很迅速,但希格依的皮肤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刺痒,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在一定距离下指着一样,她的脸上迅速略过一阵怪异的感觉。她捏住手帕,有些犹豫地提出了一个方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先用一下吧,我只用一个小小的角落也足够了。” 考虑到这块小小的布料的功效,以及它一般会降落的地方多是脸颊和嘴唇,共用手帕是一件非常暧昧的事情。斯洛桑的笑意很轻地收拢起来,希格依知道她的提议或许有些失礼了,或许会被这位学长认为是别有目的也说不定。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刚想说些别的什么来补救一下,就听到他的回答。 “那似乎不太合适,不管怎么说,是我邀请您来的舞会,也是我忘记为您准备这些小东西,”斯洛桑说,“虽然有些失礼,不过我或许确实得用一下手帕,您知道的,稍后还有谈话……但还是请您先用吧,同样地,我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够了。” 在一个旋身当中,他朝着她快速眨了一边的眼睛,“请原谅我的疏忽。” 虽然……有些不应该,但这或许是希格依第一次被如此体贴温存地对待,它甚至来自一个身份远高于她的贵族,她不由得产生了推拒的冲动。可惜的是,她显然低估了斯洛桑的坚决和口才,在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拒绝才是更能让他愧疚的。 希格依抿了抿嘴,她拉着手帕的一个角,用它草草擦拭了额头。 “我该怎么把它给您呢……?” 又一个旋身,斯洛桑为她轻轻挡住裙摆,使它不至于转得过高。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伸出去,姿态优美地停留在半空。 “哦,关于这个,”斯洛桑面色不变地带着她继续行进在既定的轨迹上,“还得麻烦您稍微帮我一下,鉴于我现在抽出手会被认为是我们吵架了——您恐怕得稍微帮我擦一下额头。” 他的态度实在是一派自然,以至于希格依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多,她对这个提议的亲密程度感受到本能的别扭,但又确实不知道在这个场合下有了这样的状况应该如何去处理。她或许只能选择相信斯洛桑不会令他自己的形象蒙上可疑的阴影。 “那么……”接着一个舞曲放慢的机会,她伸出手,将洁净那面的帕子按在了斯洛桑的额头,快速而轻巧地略过几次,等他的脸看起来没有那样暗淡的汗意才停下,“您能不能不要称呼我为‘您’呢?” 今天晚上的第一次,她毫不掩饰地和他对视了,“我并不是一个贵族,我想,或许这是一个不太合适的称呼。” 那对眼睛的色泽实在是软丽,但里面所蕴含的某种尖锐沉重的东西就像是藏在蓝黑色大海底下的坚冰一样,斯洛桑在这一瞬间,为她所展示出的与外表极为符合,又与平时印象截然相反的特质所吸引。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一部分正在为她着迷。 “请别责怪,我只能这么去称呼一位用您来称呼我的人呀。”他悬空的那支手臂收紧了,她赤裸的肩头偶尔会碰到他悬空的手掌,斯洛桑紧盯着她不放,果然,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的小鸟儿又转移了目光,像是生怕被他捕捉到一样。 “或者你愿意换成同样的称呼,用‘你’、‘斯洛桑’或者‘斯特’来称呼我如何?” 她的目光又转了回来,脸上也露出了迷惑的神气。在她的打量中,他只是微笑。不论如何,她最终会同意的,毕竟她还需要这个实验室的成绩,还有他所提到的机会,所以斯洛桑很有把握,也很有耐心。 第二首曲子接近尾声了,乐团的四把琴同时演奏出蜂群散去的低沉嗡嗡声,斯洛桑朝房间的另一头看了一眼。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紧了。 “好的,那么……”希格依有些艰难地适应着这个新称呼,“斯洛桑,我们可以去休息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