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起棋又抬眼看天花板,慢悠悠地下结论:“讨厌蓝色不是骗我,低血糖晕倒是骗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然而一出口,当即感受到手下原本状态放松的身体一顿。 “廖希。” 静默里,她叫他好像一声叹息,拍拍他的肩,眼睛又不自觉发涩胀热起来。 情感抒发不及,下一秒,路起棋狼狈地咳嗽半声,咬住嘴唇。 女孩薄薄的腰肩上原本横贯过的两条手臂,猛地朝内施加了力气,隐约可见青筋鼓起,铁做的一般箍紧上半身。 路起棋呼吸艰难,感到肋骨以上岌岌可危,随时有折断的危机。感动转化为怒气,十秒内的事情。 “你..”她刚要发作,察觉锁骨肩窝处一点湿意。 ……哦? 路起棋想:不像口水。 她着实兴奋起来,刚刚大起大落的情绪被付之一炬,脑袋乖顺地歪向一边,嗓子眼细细地挤出气, “哥哥,好痛哦。” 廖希不说话,力气稍稍松了点,路起棋就沉不住气,像家蚕在人怀里扭来扭去, “真哭啦?” 完全不掩盖意图。 廖希闷闷地笑完,抬头让她看个够,眼尾晕红,鸦睫半湿,显得更浓更黑,妍丽无辜,半点不扭捏, “这么想看我哭?” 路起棋摸他眼下,不死心,又摸到颊边下巴, “…好干。” 跟他平常上课困成狗,哈欠连连后的样子并无多大不同——好看是好看,性质完全不同,从根本上拉高了期待值。 倒不如真是口水,还能耻笑一番。 路起棋有气无力地说:“有空擦点保湿面霜吧。” 这么一搅和,该有的气氛也没了。她窝在廖希身前,对他解释,自己没有回忆起什么,只是通过他人口中的叙述得知往事。 路起棋看着他,底气十分不足地说:“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廖希对她弯弯眼睛,只低头下来亲她,一边说:“宝宝,没关系。” “要知道,”他耐心地,慢慢把手指扣进她的指缝间,“我刚才还怕你又不要我了。” 路起棋用余下的一只手数指头, “我才不是那种叁天两头闹分手的人…怎么也得至少隔个把月吧。” 平时这话说出口是要被教训的,但这次不知是否出于心理上年长者的包容或从容,廖希说:“嗯,我准备一下。” 路起棋问:“廖希,你想我记起来吗?” 这是没意义的问话,极大可能——不如说能记起来的概率,可以直接忽略不计,那里不光有叫人痛苦的结局,还包含解除的误会和甜蜜的曾经。 廖希同她对视,此前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浮于水面,隐隐作痛, “路起棋,我做坏事了。” 她点头,说是啊。 到哪里呢,路起棋想,大概是听到廖希过得不好,生病又被系统亲口证实活不久那时。 路起棋觉得自己富有情义,感情上不算洒脱,还容易患得患失,但绝对想不到会为谁谁去死——包括救顾宝沛这件事上,要是知道李思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怎么都不会见义勇为。 她觉得很神奇,很震撼。 她倒是没有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爱情,只是路起棋自己阅历和经验都很浅,尚未来得及期待,也从未想到自己身上还能承载这种重量的感情。 对方是廖希,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她唯一喜欢的人。 于是路起棋知道,自己总会原谅这个人,总在等待这个人缝补一颗心。 “廖希,你做的事很可恶,但你还是救了我。” 她这么想,同样也是这么讲,只是中途委屈涌上来,哽咽着才说完。 路起棋揩眼角的动作粗暴,轻易留下印子,她皮肤薄又细,总这样,无端粉一块白一块,像水晶玻璃做的外壳,叫人想摧残又记挂,巴不得吞进肚子才安心。 看她坐在那里,廖希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愿望就这样满足得七七八八。 他将额头贴上她的,讲一句再真心不过的话:“我还真是好运。” 他们今天坐在同一教室,听过整天的课,放学时各自有事道别,分开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半天。 两人气息挨得越近,夜灯渺茫的微光滚过眸子,路起棋垂下眼,安安静静同廖希交换亲吻,唇舌辗转,湿乎乎地交缠。 他们在此时此地重逢。 ——— 写两个恋爱脑,好爽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