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生人嫌狗憎吧,正经人都不愿意跟他多搭话。 现在他死了,哪怕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也只会念一句:年纪轻轻怎么就没了呢? 指望人家多惋惜,除非人家脑壳坏掉了。 于是他这个当大婆娘的人只能继续抱着王明明嚎啕大哭:“怎么办哦?娃娃,你要怎么办?” 她自认为不算什么好人却也绝对不是坏人。 弟媳妇跑了,小叔子死了,她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真不管上小学的侄子。 可养个娃娃哪是简单的事?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单是每年学费书本费就叫人愁白头。 况且这是侄子不是侄女,将来盖房子讨老婆,那又是一大笔开销。 所以她哭的当真无比伤心。 屋里好几个嬢嬢婶婶听着也心酸,眼睛不时的往杨婆奶和江海潮身上瞟。 还有人干脆开口问:“妹头,你家公爷爷婆奶奶呢?这个事情得他们出面哎。” 外面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 都这会儿了,难道他们还没听到消息吗? 有的人家出事会让女的先出面,这样如果谈好了家里就默认这件事;假如谈崩了,男主人才会露脸,把前面的事情全部推翻,说女人讲的不算。 他们家可真够绝的呀,连女的都没出面,就让个亲戚带个小孩在这儿叨叨叨。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吆喝声:“来了来了。” 家公爷爷黑着脸进了屋,后面还跟着4个抬棺材的人。 他不是故意拖着不来,而是本地没有老人家里备着棺材的习惯。 所以不管谁死了,都是去棺材铺子现买。 湖港镇又没棺材铺,这一来一回不得耗时间嚒,他已经很赶了。 棺材落下,家公爷爷的话跟着撂下:“小福生的丧事,我家来办!” 婆奶奶跟在后面进门,附和了一句:“放心,不会糊弄鬼的。” 屋子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家的大伯娘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要接着哭:“我家小叔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哎……” 人类的悲欢果然完全不相通。 江海潮听了只觉得烦,脱口而出:“他要睁开眼睛,那不成僵尸啦?” 湖港人办白事的时候经常请放电影,香港的僵尸片大家看了不少,她一说甚至还有人笑了起来。 家公爷爷骂了句江海潮:“表瞎讲话。” 可接下来发话的人却是婆奶奶:“我家出面办丧事,不是我家做了什么坏事,是我们看小孩可怜,总不能就这么还摆着不下葬。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他要是真嘴馋想吃草莓,白天大大方方地到大棚里招呼一声,大家乡里乡亲,难道还能不给他两颗哒哒嘴?他非要三更半夜带着篮子去偷。哪怕他喊个人一起,也胜过叫炉子给熏死了都没人晓得。” 她这话的意思明明白白。那就是小福生的死跟他家没关系,别指望靠这个赖上他家。 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小福生是个贼呀? 因为在农村,小偷小摸是最叫人看不起的。 每年上会场的时候,有外地人过来偷鸡偷鸭,被抓到了,如果联防队的人不拦着,叫群情激奋的村里人打死了,都不会有人叹一声。 王大妈还想再嚎啕,镇长和卢爸爸进来了,开口帮忙打圆场:“既然人都来了,那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