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起码吃了七八年月饼,却是头回看人打饼子。倒不是大人不许看,她小时住杨家圩,阴差阳错总是错过打月饼的时候,等回自己家,江家村没饼匠,得去隔壁村打,更加不会特地趁她不上学时再把她捎上了。 现在,站在堂屋里,她好奇地四处打量。屋里最显眼的是灶上的大铁锅,有两口,应该是特制的,比他们家的都大,其中一口开水沸腾,散出的白雾挡住了后面那口锅,倒让人看不清老城根刚才在锅前面忙什么。 老城根的老婆,他们叫秀容大妈的,一手扶着秤砣,一手拿着秤杆,好家伙,二十斤面粉她直接拎起来称,还跟打饼子的人确认:“二油二糖是吧?” “对对对,再加半包糖精。” 海音紧张地拽二舅母,小声道:“不要放糖精,对身体不好。” 她在书上看了,有人吃糖精得病了哩。 “不放不放。”二舅母好笑道,“我们家都是好红糖,看,和面了。” 其实还没动面,只动了糖油。老城根把香油和红糖(吓,竟然是红糖,他们还以为用的是白糖哩)一起倒在开水锅旁边的那口铁锅,往里面撒了白花花的粉,二舅母说那是小苏打面,发面用的。这个不用他们家准备,老城根家常年备着呢。糖油混上小苏打,然后浇上锅里舀出来的几瓢开水,瞬时糖油的香味就扑鼻而来,靠的近的人叫这香味一冲,比方说海音,就晕乎乎的说:“大姐,我头晕。” 二舅母笑着拉她往后退:“你个妹头,是肉吃少了,受不住大油大糖哦。” 江海潮也有点晕乎乎的,不过她更好奇刚才倒开水进香油里时,难道油花不会溅出来烫人吗?她做饭烧汤有时油不小心倒多了点,加了水,油还会溅到手上呢。 奇怪,刚才真没溅啊。 哦,不对,老城根是热水倒进冷油里,烧汤是冷水倒进热油中,所以不一样。但为什么不一样?她却不知道。看过的书上也没提啊。 唉,还是等明儿上学问老师吧,希望老师能知道。 关于文中提到的农业税等问题,嗯,当年的各种赋税负担非常的混乱,也非常重,具体不提了,会锁。 感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看《从“猪头税”到“告别田赋鼎” 亲历农民负担由“七十二变”到归零的历史变革》。 第45章 中秋夜 可江海潮到底是求知欲旺盛的小孩,心里有疑惑不赶紧解开的话,她简直能憋死。 于是她东张西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隔房堂表哥明强哥哥身上。明强哥哥上初中了,他应该知道吧? 殊不知当可怜的初三学生明强意识到自己被江海潮盯上时,本能地后背发凉。无他,实在是这个小表妹小时候号称“十万个为什么?”,动不动就追着年纪比她大的人问为什么。他因为家住的近,经常惨遭荼毒,堪称童年阴影。 现在,可不又来了。 明强看着表妹求知若渴的眼神,自己把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冒出句:“我哪儿知道?初中也没教这个。” 周围大人都稀奇,二舅母还开玩笑说明强:“那你要好好学啊,等你上中专上高中肯定教了,到时候告诉你妹妹。” 明强正暗自松口气准备蒙混过关,旁边更小的表妹却插了他一刀。 海音细声细气地指出他的错误:“明强哥哥,初二物理书讲过了。水和油的沸点不一样,油的沸点高,而且水的密度比油高。开水倒进油里,油吸收了开水的热量也达不到油的沸点,油不会沸腾,只会浮在开水表面,当然不会溅出来。可是冷水倒进热油锅,水沉到油底下的过程中吸收了油的热量达到沸点以后沸腾了变成水蒸气,体积迅速膨胀,水蒸气的密度又比油小,水蒸气往上窜,油被带着剧烈地震荡,自然飞溅出来。” 屋子里原本乱哄哄的全是声音,但渐渐的,人说话的少了到最后干脆没有了,只剩下柴火再灶膛发出的噼啪声和老城根把面粉倒进糖油水里后拿大锅铲翻搅的声音。 明强目瞪口呆,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江海潮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呢。” 二舅母当年也是个学渣,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海音说的话,啥沸点不沸点,密度不密度的。可这完全不妨碍她由衷地赞叹:“海音你个妹头,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