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就跟到哪里,乖顺的劲头从昨晚到现在竟然还没消。 外面雨早就停了,往楼下一望,花园里潮湿的土壤被小黑和小白刨出好几个坑,遛狗的管家正牵着绳子被狗遛。奚微见状笑了一下,转头发现钟慎在看自己,他了然道:“昨天的事我当没发生过,你不用紧张。” 钟慎含糊地应了声,也给自己找衣服穿。 钟慎在这里有一个自己的衣柜,为的是万一出意外,不至于没衣服换洗。他和奚微的尺码不一样。 ——有衣柜,有洗漱用具,了解房间陈设,记得门锁密码,有钥匙,有单独车库,是宠物的第二主人。 除了不会每天留宿之外,钟慎和奚微的关系已经和同居无异。 其实奚微不是没想过,可以跟钟慎维持一辈子。这种设想与钟慎本人无关,只基于奚微的自我规划:将来怎么过。 他的生活里有管家,司机,秘书,厨师,每位都不可或缺。他不会动辄考虑“我什么时候炒掉他们”,生活的舒适来源于稳定,能不变则不变。 钟慎本质上跟这些人并无不同,但又非常不同。 不论管家,司机,秘书,还是厨师,都可以有自己的家庭和不受老板干扰的私生活,但钟慎不能有。 钟慎在为他工作的期间,一切都属于他。 所以客观审视这段关系,它必然不能长久,没有谁甘愿永远不平等地伺候另一个人。否则钟慎也不会那么想上岸了。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将来怎么过? 奚微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无关钟慎,因为家里希望他结婚,正如外界传闻,他未婚妻的人选已经定下了。 但和传闻不同的是,奚微对异性无感,自然不会欺瞒对方。以他爷爷的传统道德观,也不容许他这么做。他们安排的未婚妻,其实是奚微的同类,同性恋。对方和他一样,迫于家族压力,需要一段有名无实的形式婚姻来巩固家族利益。 前段时间出国,奚微便与对方当面商谈过。但此事说来话长,奚微心里不大愿意,仍处于考虑阶段。 今天回家过元旦节,免不了又要提起,奚微还没出门就觉得厌烦了,很遗憾自己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祖没宗就好了。 他换完衣服,钟慎同时换好,跟他一起下楼。 走出几步,奚微敏锐地回头:“钟慎,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黏了?” “……”钟慎闻言一顿,“有吗?” “我昨天话说得重,但那些大多是气话。”奚微不喜欢别人过分的殷勤,委婉道,“有些事你心里有分寸、能记住就好。我的脾气也没那么大,需要你从昨晚哄到今天。” 钟慎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自己不只是在哄人,但很不巧,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钟慎抬起一看,是他爸的来电。 奚微近距离扫了眼屏幕,在他不经意的注视下,钟慎竟然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似乎不打算接。 奚微无语:“你爸的电话也不方便我听?” “……没有。”钟慎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接了。 但不论他接或不接,奚微没兴趣听他们父子聊什么,转身走到门口,给司机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发。 虽说不想听,可奚微心里实在莫名,钟慎跟妹妹通话要躲开他,跟父亲通话也要躲开他——有什么好躲的? 搞得像特务一样,必须保密。他们钟家哪有什么秘密是他不能听的? 以前也这样吗?奚微后知后觉地回想了一下,没印象,钟慎好像没在他面前接过家人电话。 据他所知,钟慎因为太忙,和家人联系得不多,这几天反而比平时频繁些。 奚微脑海里闪过某年春节,他见到钟家人的画面。 那年奚微跟父母闹了点不痛快,年没过成便摔门而出,给钟慎发消息,命令钟慎也不准过年,来陪自己。 钟慎从不拒绝他的要求,只说没开车回家,等会儿打车去找他。奚微当时正在外面开车兜风,离得不远,于是便转过两条街,亲自来到了钟家楼下。 如果他们是朋友,来都来了,奚微应该上楼拜年,也可以留下吃顿饭。但不论钟慎还是钟氏夫妇,都没有能让华运太子亲自登门拜年的面子。 奚微端坐在车里,瞥见单元楼里走出四个人。钟慎在前,父母和妹妹在后——他们可能是考虑到自家需要反过来给奚微拜年,才这么齐整地出门,但这么做又叫脸皮薄的人有些尴尬,所以只远远地看奚微一眼,没走近。 宛如双方之间横亘一条无形而不可逾越的分界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奚微也只隔车窗漫不经心地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