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 怕自己血溅当场的一幕被楚明玥记在心里一辈子。 这人真卑鄙啊,他连楚明玥的心里会惦记谁, 都算计着。 庭院里兵器相撞的声音逐渐弱下来, 他听到一声戛然而止的断气声, 那是他的心腹。 沈从言猛地呕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倾洒在胸前,洇成一大片触目的红。他的身体摇晃两下, 向后倒去。 就在下一刻,他忽然猛地向前扑过去, 一把夺下楚明玥手中短剑, 一手掐其脖子绕其身后挟持,从他前身穿出的两支箭簇抵上楚明玥后背。 楚明玥没有挣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传出。 “你怎么还没死!”沈从言握剑的手腕在颤抖,他的血越流越多, 撑不了太久, 这双手臂就废了, “你怎么能赶得过去,你应该去死的。” 他字字说得几乎要咬碎牙根,他难以置信,就算他识破计划, 他亦笃信绥远军的将士们会一鼓作气踏平阿萨古塔乘胜追击。 他是暗示过楚彧, 一鼓作气踏平古纥, 这是定远侯的心愿。 将士们怎么可能凭他一句话就止步阿萨古塔, 这不可能,他不过才来军中半月而已,他是了解绥远军的。 宣珩允沉冷凝视着他,像在注视一具尸体,“绥远军听命沈将军,却不听信沈从言。” “楚彧这个废物!”沈从言眸底凶光大涨,“让你的人退出去,把你手中的剑丢过来,否则……” 掐着楚明玥脖子的手骤然收紧,楚明玥下意识低呼出声。 “住手!”宣珩允抬手,命姚远退出去,剑柄离手,被抛至沈从言脚边。 楚明玥脖子上的手指卸几分力道,她长长喘.息,并不开口,她知道,她已经做不了什么了,这回,沈从言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宣珩允眯了眯眼,开口问道:“你没打算活着离开,但我今夜不杀你,眼下这又是?”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声衣料撕裂的声音。 沈从言握剑的手撕掉了楚明玥半截衣袖,露出如藕玉的纤白手臂。 楚明玥心底一惊,急唤一声“大哥”,然而沈从言已经疯了,他双目赤红盯着宣珩允,“别动,想要她活命,就别动!” 他突然放声大笑,丢掉手中短剑,用染满血的手去扯楚明玥褥裙上的系带。 楚明玥的心彻底凉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朕受你要挟,不是要你在朕面前羞辱她的。”宣珩允声音阴冷,双眸沉翳,他突然抬起手臂,腕骨上绑着的暗器触动机关,淬毒的玄铁长针三支齐发,半息没入沈从言面额。 锁在脖子上的手指僵硬半屈,沈从言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靠在身后墙壁上。 楚明玥被宣珩允一把拉到怀里,继而,他说玄色披风被罩在楚明玥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她猛然慌乱的心顷刻镇定下来,抬眼去看沈从言,只见他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下,终于躺倒在地上。 他在逼宣珩允杀他。 楚明玥被宣珩允搂在怀中,视线越过玄衣手臂望过去,尚有气息的沈从言脸上,缓缓露出得逞的笑意。 而这边宣珩允为楚明玥罩好披风,裹得严丝合缝不露一个手指尖,而后,他大步走至沈从言身前。 才缓过气来的楚明玥,就见宣珩允靴尖一挑,被他丢落地上的佩剑重新落回他手中,他一脚踩在沈从言腰上,拔出长剑举手垂直刺下,原本还起伏着的胸膛登时就不动了。而那双扭头望过来的眼睛里,笑意尚未彻底散尽。 宣珩允背对着楚明玥,并未停手,他一次次举起长剑贯穿咽气的胸膛,直到那具尸体血肉模糊,仍旧疯狂地挥舞着手中长剑,几乎要砍碎每一根骨头。 那根理智的弦在他的身体里崩断了,他只想要将这人碎尸万段,只恨没有早些杀了他,四年前就该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