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的眸色渐蒙秋雾,她心疼阿爹一世清誉,怎能被如龌龊之人利用。 再抬眸,笑意不再,面沉似深潭水。 春晖公主撩眼正好对上那双似霜凤眸,心头一悸,朝身后孙嬷嬷递去眼神,孙嬷嬷脚下无声往屋外退。 “孙嬷嬷!”半夏冷眉高声喊道:“何去?” 春晖公主一息惊愕,未料到在自家庄子会被一介婢女甩了脸色,她脸色沉了沉,“放肆!何时容你一个婢子在这里喧哗。” 楚明玥冷笑一声,凤眸轻挑,“春晖,本宫的人自然是随主。” 这一声“春晖”,让早已养尊处优多年的宣家公主头皮发麻,面上似淋一层滚烫热油。 外人不知实情,只以为春晖是封号,实则,她本芳名宣春晖,她亦是诸多出嫁公主中、不受重视到未赐封号的一人。 只是这些年,她和薛炳贵一道仗着楚家的关系,着实风光太久,原本籍籍无名的薛府在上京,亦成赫赫门庭。 所有人都尊称她春晖公主,“春晖”二字,先帝之后,再无人唤过,所知之人亦甚少。 但楚明玥,是知晓的。 被奉华帝捧成九天明月的昭阳郡主,幼时不知礼,常随奉化帝一道唤入宫请安的宣春晖一声“春晖”。 那时的宣春晖初嫁,在第一个夫婿家多受委屈,她是到宫里向奉华帝求庇佑的。 每每而至,总能在大明河宫里见到九五之尊撇下威仪,半蹲在地耐心听娇声娇气的小姑娘说话。 也是这些时候,奉华帝不抬头淡问一声,“是春晖来了。” 梳着羊角双髻的小郡主学着大人模样,梨涡深陷,眸若星辉,模仿奉华帝口吻重复一遍,“是春晖来了。” 彼时,宣春晖面上堆笑回应小郡主,“诶,是春晖。”绝不敢以皇姑姑自称。 可是,顺境里呆久了,是会刻意摒弃不喜的记忆,楚明玥这声“春晖”,犹如猝不及防的龙卷风,吹开被精美装饰过的表面,露出曾经耻辱的印记。 她绷紧脸面,压下心底下意识生出的怯意,挑起下巴睥睨而视,她怎么能惧如今的楚明玥呢。 “昭阳未免不知礼数。” 楚明玥勾了勾朱唇,“本宫自幼唤习惯了,左右,咱们本就不是姑侄,也算不得不尊长者。” 她把手中纸张团成一团,撩了下眼皮,提着音量冷声道:“楚家和薛府本无干系,往后,莫在打我父的幌子谋私了。” “否则,莫怪我告到京兆尹去,介时,面上挂不住的可不是楚家。” 宣春晖一听,脸上强撑起的骄傲一点点褪尽,那双浑浊的眸子盯着楚明玥手心纸团,心下明了。 心虚不过一霎,“胡说八道,昭阳可有证据?” 这种事情,自是做得滴水不漏,纵使你听到风声,却找不出任何文涵能够佐证。 “证据?”楚明玥挑眉,“此事交给大理寺,我相信那些人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宣春晖凝眸若寒星,紧紧盯着楚明玥,楚明玥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二人目光撞上。 楚明玥似笑非笑望过去,全然未把宣春晖撑起的势魄放在心上。 这时,屋里未再有任何声音,宣春晖身后的孙嬷嬷亦恶狠狠瞪着方才斥她不留情面的半夏,屋子里的气氛看上去剑拔弩张,但却是对宣春晖而言。 只因楚明玥这厢过于若无其事。 宣春晖自认为的凛凛威仪,远不如花芷萝一声咳嗽带给楚明玥的心惊更甚。 在花芷萝又一次咳出血丝之后,楚明玥再无心在这里耽搁功夫。 她吩咐半夏和丹秋帮着水月一起扶起花芷萝,她长身而起,从衣架上随手拿起一件风披罩在花芷萝身上,就欲带人离开。 宣春晖横身挡在门前,“敢问郡主,这般带走我薛府儿媳,是何道理。” 对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