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贵妃死的那一年

第22节


?小郡主的声音暖洋洋的,就像初夏清晨的阳光。他回过神的时候,郡主的小马已经跑远了,马脖子上挂着的酒葫芦碰撞着响一路。

    指挥使低头,拇指抹去眼角湿润,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越笑眼眶里水雾越深。

    而楚明玥的车队,终于离开城门士兵的视线,拐入另一条路。

    “他怎么来了?”半夏搓着冻红的手指呼气,“难不成是特意来解围的?”

    楚明玥重新靠回软垫上,唇角勾起一抹笑,“崔少卿方才可并未替本宫证明身份,半点儿崔氏的光都不让沾呢,小气。”

    她掀开帘帷往身后看,皇城被抛于身后,彻底笼罩在雪絮纷飞的夜色里。

    “就在这儿停吧。”楚明玥放下帘帷,轻轻叹一口气,似是要吐出所有不悦过往。

    车队在小路上停下。

    窄路偏僻,人踪罕至,是以道路上的积雪也堆得厚,秃枝上压着松软雪峰,在晦暗的月光下影影绰绰。

    楚明玥跃下马车,身上披着霜叶红羽缎斗篷,帽檐上一圈白狐狸毛把云鬓尽数遮挡,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被夜风吹着。

    她佯怒道:“崔少卿是不放心本宫,赶来盯着本宫滚远点的吧。”

    崔司淮一手牵着他的小毛驴,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微臣不解,娘娘出此下策,当真就要去过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日子?”

    楚明玥眸光一亮,被帽檐拢着的精致小脸上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谁人说本宫要隐姓埋名?”

    崔司淮诧异抚了抚下巴。

    “劳烦崔少卿。”楚明玥右手从斗篷伸出,手上拿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长形檀木盒,“把盒子里的东西转交陛下。”

    崔司淮伸手未接,而是指尖一挑,掀开了盖子,撇一眼盒内,笑道:“娘娘既是一走了之,就别再给陛下留那些肝肠寸断的话了。”

    楚明玥嗤笑一声,敛尽表情肃声道:“先帝遗诏,大理寺少卿崔司淮接旨。”

    崔司淮一惊,跪入雪里,手掌朝上举过头顶,“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啪”一声盒子扣上,被重重放在崔司淮手上。

    “成了,起来吧 ,地上怪凉的。”

    崔司淮起身未言语,而是盯着手上木盒翻来覆去得看,他锁眉沉思,那点好奇溢于言表。

    楚明玥叹出半口气,笑得无声,谁能想大理寺少卿推理断案不排尽疑惑不罢手的毛病,在这关口犯了呢。

    她若是不给解释清楚,崔司淮这人还真敢一转身就私看遗诏。

    “本宫若是不说清楚,崔少卿今夜可还能入眠?”楚明玥打趣他。

    崔司淮故作夸张,沉痛开口,“将会寝食难安,求娘娘解惑。”

    楚明玥突然话锋一转,“崔少卿忘性大,本宫怎能是娘娘呢。”

    “昭阳郡主。”崔司淮改口唤一声。

    楚明玥心满意足笑吟吟开口,“先帝遗诏上说,宣家儿媳葬皇陵,昭阳可得自由。”

    这是一份既顾全皇家颜面、又成全昭阳郡主和离之心的诏文。

    待此诏文公告天下,楚明玥何必隐姓埋名,皇陵葬着的是荣嘉贵妃一纸身份,天高海阔得自由的,是定远侯府的昭阳郡主。任谁人都会想明白,这是奉化帝留给宣家、留给元启帝的体面。

    皇家后宫没有和离。

    这是定远侯向奉化帝讨来的、给他女儿的人生退路。

    崔司淮诧异之后,恍然大悟,“大年夜前夕,沈将军无召返京又匆匆离京,是来给郡主送遗诏的。”

    这回轮到楚明玥惊诧了。

    崔司淮笑一笑,把盒子随手塞进驴背上挂着的招文袋里,“绥远军主帅擅自离营,瞒不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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