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当所有埋藏在内心的恐惧,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她久违地感到一阵松快。 仿佛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或许,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瑶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头望向梁屿琛,极其认真地说道: “梁叔叔,您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妈妈!然后,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凶手抓住!” 梁屿琛顿了顿,面色凝重且庄严,肃然开口:“瑶瑶,我答应你。” / 夜深,秋风吹拂竹林,月色沉默且倦怠地投下斑驳竹影。 幽暗的佛堂,只摇曳着盏盏烛火,浅浅一束月光闯入。 雷玚此时已褪去满身滑稽且厚重的装扮,凌乱的发被淋漓的汗完全染湿。 他跪在地上,不知是身体痛楚,或是内心极恐,整个人如同筛糠子一般,抖得厉害。 他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沉香木地板缠绕的纹路。 可台阶上的燕自章,此时却淡然开口:“抬起头。” 雷玚一愣,颤巍巍地昂首,面色乍青乍白,可眼神却始终不敢与他对视。 “看看你脸上涂的,”燕自章讥讽地笑,又望向窗边的男人,“濮云川,你的人果然就像小丑。” “无用,且惹人发笑。” 濮云川冷声道:“可若先生的人着实能耐,我看,倒也轮不到我来出手。” 闻言,燕自章面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濮云川眸底翻涌,只继续说道:“既然三次下手,都没有成功,或许是天意不可违。” “此次梁屿琛介入,严亦瑶所目睹之事必定会败露,不可能再按得住。我劝先生,与其在这追究我的人,倒不如下定决心,舍弃那颗棋子。” “说得倒轻巧,”燕自章忽地怒喝,吓得雷玚又哆嗦着垂下头去。“我花了多少功夫和时间,把他推上去。” 濮云川挑眉,云淡风轻道:“孰轻孰重,我想先生,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崔志学与严鸿波一事,已留下太多破绽,被梁屿琛追踪锁定,只是时间问题。” “与其看着他们两人被一网打尽,倒不如二者取其轻,狠心舍弃一头。” “说不定,”濮云川眼神晦暗难明,却露出一个从容的笑,“可以将所有事情,一次性了结。” 燕自章苍老的面容,久违地出现疲态。 许久,才古井无波地望向跪趴在地上的人:“把他处理了。” 雷玚浑身一僵,苦苦哀声求饶。 凄惨的哭求,却让燕自章心火更盛,竟随手抄起桌面佛龛,就要往他的头上砸去。 那一刻,雷玚只觉膀胱都不受控,几乎吓尿出来。 可突然之间,死亡竟被濮云川倏地拦下:“请先生高抬贵手,此人我留着还有用。” 雷玚在死里逃生与大起大落之间,竟直接精神崩溃,昏厥过去。 燕自章轻蔑地开口:“这样的废物,你确定还要?” 濮云川能感觉,他的怒火与杀意已褪去一半,微微颔首表示谢意,随后沉默地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拖走。 只是转身的那一刻,眸色愈发幽深沉坠。 世上谁人不知,燕先生一心向佛,大力兴建佛邸寺庙,每年更捐赠巨额款项予慈善事业。 ——可背地里,这个老不死的,却是在佛堂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敬佛,还是渎神。 全然在他一念之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