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地为棺中人擦拭遗容遗表。 偌大的宫殿,静谧到极致,竟是落针可闻。 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穿着端庄肃穆的黑质十二章纹衮冕,神色暗沉地跨坐在棺木前,俊秀苍白的脸上,满是不耐与暴戾。 “陛下,盛大将军求见。” 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低眉顺眼道。 “不见!” 独属于少年的清越声蕴满恣睢。 “陛下,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联袂求见。” “让他们滚。” 年轻的陛下愤然起身,宽大的衣袖不悦地扫过棺木前方的祭祀品,信手一挥,大大小小的瓷器便相继落地,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雅雀无声的太和殿,立时沸腾起来。 长明灯不慎落地,昏黄的火焰忽明忽灭,几息的功夫,光亮竟然是完全黯淡了下去。 “嘶。” 少年皇帝微笑着倒抽口凉气,舒朗挺俏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陛下,慎行。” 总管太监一甩拂尘,苍老的脸上皱纹层层,“死者为大,君父至上。” “你在教孤做事?” 祁峟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紧拧的眉心蹙成倒八字,显然是不悦至极。 “奴不敢。” 总管太监更加谦卑恭敬地低垂下头,露出纤弱的脖颈,以示臣服,“陛下,法不可违,礼不可废。” “放肆!” 祁峟似笑非笑地双手抚摸上棺木,白皙漂亮的手指顺着龙纹来回游走,清透的嗓音含笑呵斥道:“袁公公,时代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从今往后,孤就是这大祁朝,唯一的礼法,不二的规矩。” 面对少年天子的震怒,袁公公再怎么久经风雨,也不得不慌忙跪下,卑微道:“陛下所言极是,奴知罪。” “那就赶紧滚。” “是。” 袁公公慌忙退下,走时不忘眼神示意宫人们处理好凌乱的事故现场。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心领神会地照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祁峟,大祁皇朝第六任继承人,先皇原配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这才舒展了眉头,踱步到蒲团前方,恭恭敬敬地冲着棺木遥遥一拜,“儿臣不孝,无意冒犯,恳请父皇恕罪。” 话落,便懒散地起身,随意地接过宫人递来的火折子,漫不经心地打开,百无聊赖地点亮了长明灯。 昏黄的烛火映衬出少年坚毅挺拔,略显病气的清瘦的脸。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满是浓浓的嘲讽与不屑。 祁峟心不在焉地璀然一笑,心道:呵?我英明神武的父皇陛下,您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一辈子,到头来,皇位不还是拱手让给了我这个荒淫无道、嬉戏无度的戾太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