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不停,世界灌满酣畅的积水,淹没所有悲欢,如同陷入末日,因此,她和他共同划船离去,纵情私奔,把往事丢在身后,永不复返。 “喂!你说你是不是疯子?!”郭发掬起一捧水泼洒在她身上。 齐玉露避之不及,一边尖叫,一边摇头,发丝旋卷摇曳,更显癫狂。 雨势愈演愈烈,好像没有停的意思,凉意渐生,旧日的伤疤开始发痒刺痛,郭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灼热,大概是要发烧了。 “你说,疯这玩意儿是不是传染啊?”他喃喃道。 齐玉露扑过来,一头扎进郭发的怀里,他茫然地承受,不懂回抱,空悬双臂,她踮起脚尖,偏过头,小心翼翼靠上他宽阔的肩头,他在风雨中那么稳,身上热烘烘的,像是一个壁炉。 这场大雨之后,整个东北便要迎来萧瑟的秋天。 \\ 这一夜,郭发睡得很沉,奇迹般地没有梦魇,清晨,才被簌簌的翻书声吵醒,他愣怔地睁开眼,全身上下,只有裤裆的拉链是虚掩的,腰酸背痛地坐起来,惺忪的眼上蒙着处子被夺走童贞的失落和惘然。 齐玉露坐在床另一边,鼻梁上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一手端书,静静翻阅,闻声低眸一瞥:“你怎么?摸摸你就这副样子了?” 郭发有些恍惚,戴着眼镜的她像是另一个人,冷峻而儒雅:“你看起来像我小学老师。” “嗯?我那么老吗?”齐玉露扶了扶眼镜,目光仍然不离书页,“好像真比你大一岁。” “等十号我给你送康乃馨,”郭发望向窗外,阳光灿烂,那些靛蓝色的恶毒之花已经被尽数搬了出去,摆得那般整齐,朵朵尽情盛放,“你趁我睡着的时候搬的?挺有劲儿啊,小瘸子。” “我死活睡不着,”齐玉露话锋一转,“老是想到那个脑袋上有血窟窿的男人,你说我们当时是不是真的应该报警?” 郭发不以为意:“还是那句话,多管闲事死得快。” 齐玉露皱着眉:“我后半夜越想,越觉得他有点眼熟,”说着,她打着赤脚走到书架前,从一个牛皮笔记本里掏出张寸照:“你看,这个人。” 郭发接过来,那是个清瘦的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应该与他们是同龄人,眉目英朗,带着浅浅的笑,留着伍佰那样的长发,这种装扮,在县城人眼里是不伦不类的边缘人,在相亲市场上,只能靠边站:“这不就是昨天那个人吗?” “他以前和我相过亲。” 郭发思路清奇:“你没看上他?怕他太招风了?” “不是,他说我长得像个没长成的小孩儿。” 郭发打量她:“小孩子天真无邪,你是一肚子坏水儿。” 齐玉露摸了摸胸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还说,我的身材就和咱们县的名字一样。” 郭发捂着肚子爆笑:“这小子是因为嘴损才被揍成那样的吧?” “不知道,我眼皮老是跳。” 郭发拄着手臂侧躺,清了清嗓子,他不会忘了来这里的最初目的:“大姐,你这下能告诉我杜楚楚的事儿了吧?” “还不行,”齐玉露淡淡地说,“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真烦你,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郭发捶床而起,光着脚板满地找鞋。 “好,那就穿好衣服再见吧。”齐玉露枕着手臂,挥了挥手。 郭发穿上外套,狠狠地关门以前,撂下没出息的狠话:“再什么见?永别……” 门没关紧,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肃穆清脆。 “你好,郭发是吧?”极力收敛的东北口音。 “咋?又要把我抓走。”郭发的声音发闷。 “有群众举报说,你在公共场所携带凶器,疑似致人重伤,跟我们走一趟吧。” 齐玉露攥紧书页,屏气凝神,腾地站起来起来,听着郭发和那群警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道里,才赶紧关门反锁。她神情凝重,折回客厅,迅速拨了一通电话:“喂,小武,我上次交代的你的事儿,准备好了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