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陵寝深处的杀性之躯那里汲取力量与过往记忆,力量倒也罢了,记忆却是个体量庞大的东西,不但包含了明天澜那一世,还包含了他之后所有的转世记忆,其广袤深邃,何止如汪洋。 也因此,把幻影身堵闭嘴后,他便不再开口,专心消化那些记忆。 他的意识迷迷糊糊沉底,不意间似乎碰触到哪一世的记忆,像画卷一般徐徐铺展开来。 钟雨仙神思恍惚误入其中,只觉得脑海中仿佛点了一灯长明,灯下有人彻夜不停地抄写什么,握笔的手白如霜雪,寒浸浸的一团。 他努力想看清那只手抄的是什么内容,可不知是灯太晃眼还是字太小的缘故,努力半晌也只看到打头的三个字:静心咒。 这三个字印入心神的瞬间,钟雨仙忽感一阵晕眩和痛苦,从自己的记忆里被一脚踹了出来。 直到恢复清醒,他才意识到这份痛苦并不来自己身,而更像是记忆的附加物——从杀性身那里掠来的记忆。 而话又说回来,本该最为暴戾蛮横的杀性身,为何躺得这么平睡得这么乖,没有在他的触角刚伸过去时就暴起掀翻整座陵寝,再揪着他痛揍一顿? 是因为被封印多年修身养性了,还是因为已经无法做到上述事情? 想到这里,钟雨仙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静心咒”这三个字,对那些为自己吸纳却尚未拆解的累世记忆生出一点点好奇。 可惜距离“找”回全部记忆还差点火候,他不好半途而废,心思兜兜绕绕,转到了一旁的小棒槌身上。 钟雨仙:“幻影身,不如来聊五文钱的?” 明天澜幻影:“爬。” …… 是夜,一弯明月挂在村头,星辉落满荒山。 苏南禅被玄空牵着手,吭哧吭哧爬到数百米高的荒山山顶,张目一远望,脚下是随风翻滚的云浪,偶有松涛声响如惊雷,不知从哪里传来,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的松香。 除此之外,这地实在不负荒山之名,几乎什么也不长,什么都没有。 苏南禅看着身下焦黄的土地,心中忽然弥漫起一股别样的滋味,似郁闷似不喜,忍不住伸手捻起一些沙子,按在指尖揉搓。 玄空眼皮半抬,右手悬在半空勾勒金色符文探查山下情景,余光瞥见他的举动,不由得分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苏南禅叉着腰环顾四周,小脸不自觉鼓得圆圆的,憋了半天憋出俩字儿:“浪费。” 玄空一懵,那股子打小被恩师教养出的文绉绉语调泄露半分:“此话……应作何解?” 苏南禅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想法与感受,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大抵便是如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