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几年级啦?” 烁烁脑袋又躲了回去,两手箍紧李老太太的脖子,身子扭来扭去。 “好好说话,人叔叔问你呢,大方的说。” “二年级。” 孩子声音囔囔的,奶声奶气。 他又一次探出脑袋,斜眼瞅着沙发上孟朝他们带来的水果罐头和旺旺大礼包。 李老太太也瞥见了,又一次客气道:“嫩说嫩俩大小伙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呢,走的时候记得带走昂,我不要。” “都是些零食,给孩子的,”孟朝伸长胳膊,拉着烁烁的手摇晃了两下,“答应叔叔,吃完零食,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呀?” “好。” 男孩歪着脑袋,腼腆地笑,李老太太看见,也跟着绽出笑来。 童浩膝上摊着笔记本,有点拘谨,这是他第一次向小孩子问话,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口。 一旁的孟朝倒是比他舒展得多,跟李老太太唠家常一样随意闲扯,烁烁在旁边听着,后来也不怕人了,自顾自地坐在床上吃起雪饼。 老太太的话也渐渐密了起来。 老人家口中的故事总是太过漫长,有时候,一句话颠来倒去地说好几遍,然而有时候进展得又太快,往往大半辈子的心酸苦楚,一两句话的,也就捎带过去了。 孟朝听她讲着,不时点头附和,慢慢知道了她儿子在外面跟人合伙跑出租,为了多挣钱,拉的是夜车。儿媳呢,则在食品厂上班,干生产的,常常要三班倒,所以家里经常只有他们祖孙二人。她骄傲地宣布,烁烁这孩子是在她背上长大的,待她比待父母更加亲近。 李老太太一边给他们茶杯续水,一边絮叨着日子的艰辛,不过自嘲着,数落着,抱怨着,到最后,终又是自己开解了自己。 “一家一个活法,穷有穷的过法,像我家吧,虽不富裕,也没缺着烁烁吃穿。挺好的了,比起我们小时候,享老福了。” 孟朝喝着茶,不断点头赞同,接着又瞥了眼墙上的石英钟,觉得是时候引入正题了。 “大娘,你说烁烁和曹天保是同学?” “昂,他家小孩不是身体不好嘛,上学晚,留了一级,转学过来就跟着二年级上,插班读。” “原来你跟天保也认识呀,”孟朝看向男孩,做了个鬼脸,“听奶奶说,你怎么生病啦?” 烁烁早就钻回了被窝,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闪动着。 “医生说我感冒了,”小男孩拖着长腔,“说我冻着了。” “怎么会冻着了啊?” “因为晚上不好好睡觉,不盖被子。” “哪天晚上啊?” “元旦晚上。” 孟朝和童浩对视一眼,关键的时间点,元旦。 “那天晚上下雪了,我想堆雪人,我妈不让,说天亮了再说,然后,”他吸吸鼻涕,“然后,我就一直趴在窗边,等天亮。” “他妈在的时候,就让孩子去里间跟她睡,”李老太太插嘴道,“说什么培养感情,哼,平时接送孩子都是我,要说感情还是我俩——” 孟朝敷衍着,将李老太太跑偏的话题拉回轨道,“烁烁,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看见曹叔叔了。” 男孩小心地瞥了眼奶奶,李老太太没说什么,可也是仔细观瞧着孟朝的脸色,眉心紧皱。 小孩子不知道,可是在场的大人都知道,12 月 31 日的时候,曹小军已经死了。 童浩在本子上写写停停,欲言又止,在那托着下巴跟自己较劲。孟朝倒是非常自然,语调轻快地继续引导。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