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读书写字,也行,算是条正经出路。这不,后面老校长退下来,那个小学校就交给他管了,日子过得也算太平,读书人嘛,到底是体面,我阿爹那阵子也是精神奋奋的。” 孟朝忽然忆起来,倪向东略显寒碜的出租屋里,枕头旁摞着几本旧书。 有金庸古龙的武侠,也有几本旧杂志,甚至还有半拉老版的《罪与罚》,应该都是从别人扔的废品里拾回来的。 当时他就觉得捡书这个行为,跟倪向东曾经的脾性很不搭调,如今再细忖起来,全通了。 徐家栋还沉浸在自己的叙述里,忽地一拍他膝盖,“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什么?” “我刚才说,这小子搞谁不行,偏搞上田家小女,啧,你们是没见过田宝珍这个人精哟,嘴甜甜,心勾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良家女子嘛,徐庆利根本把不牢的,还偏不信邪。 “俩人眉来眼去的,居然私奔了,一去好些年,不过也时不时的寄信回来,他阿爸不识字,就来找我们念,所以这些事,我多少知道点。” “徐庆利和田宝珍去了哪里?” “定安县。” 定安县,吴细妹和曹小军也在那里生活过。 孟朝隐隐觉得,这四人的命运轨迹开始逐渐交叠。 “信上说,他是在橡胶厂打工,宝珍呢,在服装厂,好像这女娃还一直读书,后来搞成个大学生了。 “他还说,年底就准备跟宝珍回乡下结婚,那阵子我阿爹高兴得哟,不过高兴完了也担心,担心田宝珍吃不得苦,她身子娇,怕她干不了地里的活。 “后来某天,田家一大早的放鞭炮,震天动地的,说田宝珍订亲了,我阿爹一愣,我们怎么不知道哇,订亲是大事情,两家长辈要碰面的,我们老徐家总得忙活一番,可去了一问,说不是跟徐庆利结亲,是跟包德盛。” “这包德盛又是谁?”孟朝决定装傻到底,“也是咱村里的?” 徐家栋摆摆手,“哪能,人家全家早搬去镇上啦。” 他碾灭烟蒂,孟朝趁势给续上一根。 “这包德盛五大三粗的,有点半脑形容人笨,但是命好啊,托生得好,他家是这片有名的富主,我们附近几个村的甘蔗都是他家收,人家自己家族里有厂子的。 “所以这包德盛虽没读过几天书,人也粗野,可是家里有钱哇,出去吃喝应酬都色水讲排面,神气得很。 “我阿爹知道田家攀高枝后,整日乌面面的,村里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跑来笑阿爹车大炮吹牛,说他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气不过,也托人做媒,四处找儿媳,再怎么说徐庆利也是独子啊,总归是个读书人,回来还能继续办学校的,不可能打光棍,总得传香火的。” 说到这里,徐家栋住了口,眯起眼睛,望向门外。 两指间的香烟,兀自燃烧。 “那天半夜吧,不,天快亮了,外面闹哄哄的,包家庄的人全来了,举着火把,把我们村子围个水泄不通,喊话要我们交出徐庆利,不然就放火烧了整个村子。 “我这个做村长的,脑壳疼死了,跑过去笑嘻嘻地陪脸色,问怎么回事。”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狠嘬了口烟,额上青筋跳动。 “原来徐庆利这乜吊气不过,酒后杀了人,然后逃回村里,包家庄说我们要是敢包庇,就是跟他们全庄的人过不去。 “我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包家庄本来人就多,包家又肯砸钱,从镇上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