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田宝珍这辈子要的,他给不了,包德盛也不见得给的全,都是跳板,都是台阶,都是向上爬的路。 她宁愿舍了好字招牌,只图活个痛快,只想成全自个儿。 是了,他俩本不是一路人,同行一程,已是缘分。如今二人已渐行渐远,剩下的路只能各奔东西,她也不愿再耽搁他的人生,不可强行挽留了。 因而田宝珍硬下心来,勾起嘴角,露出个顶漂亮的笑。 “你的幸福,为什么要问我呢?” 第十八章 凶年(三) 田宝珍与包德盛订亲那天,他也去了。 天上落着毛毛雨,他在门口转来转去。 还穿着那件短衬衣,这是他最体面的衣服,前后被雨水打湿,紧箍在身上,更显得孱弱可怜。 他来回踱步,最终一横心,低头往里闯。 刚迈上台阶,就被守在大堂门口的门童,一伸手拦住。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门童微微鞠躬,笑得亲切妥当。 “哦,吃饭,就吃个便饭。” 心里发虚,头也跟着低下去,声音没出息地打颤。 门童照旧笑着,只是稍稍往前挪了几步,胸膛挡住去路。 “不好意思,今天喜宴包场了,暂不接散客。” “我就进去找个人,很快就出来,真的,很快就——” 门童抓住他的肩,克制却决绝地将他轻推出去。 “先生,多多配合,别让我们为难。” 又一次被阻,他心底的倔劲上涌,脸上也有几分的挂不住。 卯足气力,搡开门童,打算一股脑儿地往里冲。 门童见状也上了脾气,两手一顶,将他推出门外。 脚下打滑,他一个趔趄,摔下台阶,正跌坐在泥水坑里,屁股后面污了一大片。 再抬头时,只见几个保安闻声赶来,门神一般,双手环抱,挺胸抬头地立在大门两侧,威武地蔑视着他。 他胸口饱闷,却也深知寡不敌众,终是自己将自己扶了起来,嘴里碎碎念叨,抖落着湿裤子,一步一步地挪远。 雨越下越大。 他买了张饼,蹲在饭店对过儿的小店门前,借着遮阳篷避雨。 风吹过,有些冷,他抱着膀子哆嗦,刚才跌伤的地方也隐隐痛着。 他啃几口就抬头看看,看宴席何时散,看包德盛何时落单。 他大口往嘴里塞饼,粗鲁地咀嚼,强迫自己和着怒气吞咽,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劝诫着,定要攒足力气。 可到底为何要攒足力气,又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临近午夜,宴席才终散了。 三三两两的宾客之间,他看到田宝珍搀着包德盛走出来。 包挺着大肚子,右腋下夹着只皮包,空出的左手不安分地游走,停在田宝珍的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 田宝珍脸色僵硬,但也不过一霎的功夫,眨眼间就浮出张半嗔半娇的小女人姿态,忸怩地绞着手,故作害羞,惹得包愈发的狂放得意。 待送走了宝珍,包德盛又跟着狐朋狗友们去夜市上续摊子。 他一路跟着,直跟到大排档。 左不过半小时功夫,宵夜酒水全上齐了,几个人划拳、吹牛,笑声愈来愈响,嘴中浑话也越来越脏。 他终是听不下去,酝酿着半晌,心中打鼓,迈步走到几人跟前。 “兄弟,怎么?” 包德盛虽狐疑,面上倒也是客气。 他愣了,发现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他一心想着跟包德盛对峙,可走到跟前才想起,是田宝珍先甩了自己。 然而,连日来的怨怼终要有个去处。 对,他跟田绝交断然不会是自己的缘故,他并没做错什么,思来想去,一定是包德盛从中做作梗,于是再次定了心。 “你不能娶宝珍。” 包德盛喝得脸色酡红,手里还抓着杯子,困惑不已。 “为什么?” 他笃定包在装傻,不由得怒从心起,劈手夺过酒杯。 “你不配!”不知为何尖了嗓子,搞得气势全无,“你们根本不合适,你,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