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愈发清减,立在那里身形单薄如纸,好似风一吹就能飞远,但她背脊挺得?笔直,神情?也没一点?波动,只是紧紧地抿着?唇。 “说完了?”她听完,语气僵冷地反问,“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檀问枢相当惊诧:“走?” 曲砚浓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大?步流星,语调硬梆梆,“托您的福,回去养伤。” 檀问枢大?约很想拦住她,让她说个?明白,但坐在那里,到最后也没叫住她。 归根结底,他?不相信她真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他?一直等着?她忍不住来寻他?问一个?理由?——人总是不会?甘心的,即使?被背叛了也总是执着?于问一个?“为什么”,他?不相信她能免俗。 但曲砚浓就是没有问过,往后一天天、一年?年?,她一句也不问。 “如果我见到她,我会?亲手杀了她。”她冷冰冰地说起卢师姐,“你满意了吗?” 檀问枢一次又一次意外,他?不太?相信地打量她,“是吗?” “我从不以德报怨。”曲砚浓很冷淡地说,“谁要杀我,我就杀谁,这很让你意外吗?” “你尽管挑拨离间?好了,能说动谁都是你的本事。”她转身,“我不在乎她为什么要杀我,人不负我,我绝不负人,可若是要杀我,哪怕她是去割肉喂鹰、救苦救难,我也要杀了她。” 从那以后,卢师姐这个?人似乎被他?们一起遗忘了,再也没人提起过,直到好些年?过去,他?们才依稀听说卢师姐半步结丹后去了金鹏殿,行刺一个?金鹏殿的金丹魔修,可惜未能成功,被杀了,吊在尸林里风化。 那个?金鹏殿的金丹魔修就是卢师姐的仇人,也是杀了卢师姐女儿的人。 彼时曲砚浓已经结丹,声名大?噪,听说这件事后,她动身前?往金鹏殿,当着?一众金鹏殿魔修的面?,亲手将那个?金丹魔修毙杀,扬长而去。 金鹏殿里魔修那么多,堪称是魔域第一势力,却没一个?拦得?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硬接了一位元婴修士的攻击后全身而退。 “她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就选择杀你,你竟然还去给她报仇?”檀问枢听说这事后,迷惑溢于言表,几乎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谁说我是给她报仇了?”曲砚浓反问,“我是个?魔修,想杀个?人,需要理由?吗?” 檀问枢安静了好久,可能不知说什么。 “你杀了人就走,却没把她的尸体带回来,这下金鹏殿的人可是要对她的尸体狠狠报复了。”他?试图用另一件事来撬动她的心绪,故意说,“也许拿去喂狗。” 于是曲砚浓很无趣地看?回去,神色没有一点?波动,“你很无聊。” “喂狗就喂狗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我和?她有仇的。” ——哈哈! 镇冥关的浩荡天门下,曲砚浓想到这里,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那时候檀问枢听了她的回复,那一脸困惑到恨不得?打开她脑子看?看?里面?怎么想的模样,她一想起就觉得?可乐。 檀问枢大?约永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痛恨别人的背叛,却又千里迢迢、不畏凶险地去金鹏殿给卢师姐报仇,为什么报完仇后又看?都不看?卢师姐的遗体就走了,半点?不在乎金鹏殿的人会?怎么处理——他?永远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恨还是不恨,记仇还是不记仇,有情?还是无情?。 她恨,也不恨;记仇,也不那么记仇;有情?,可也已经忘情?。 曲砚浓一直没觉得?自己赢过檀问枢,她从小到大?的全部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在他?面?前?不输。哪怕后来她亲手杀了檀问枢,仍然觉得?非常遗憾,因为简单的死亡不够。 檀问枢就那么轻易地死了,没有哪一刻活着?落到她的手里,经历她所经历过的痛苦,就这么轻易地被死亡带走了,她甚至觉得?她输得?彻彻底底。 她唯一确信并坚定不移的胜利,只在于她这个?人本身,无论檀问枢怎么挑拨、如何诱导、何等折磨,她也活得?像个?人样。 魔修曲砚浓是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有欲望也有坚持的活人。 啊…… 她立于天门之下,恍然一呆,竟有些茫然:这么说来,她现在连这一场也输了? 这兜兜转转一千余年?,倒是输得?更彻底了? 曲砚浓神色凝重地立在那里沉思。 “仙君?”淳于纯看?她说着?说着?又沉默,半晌也不动,等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仙君?”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