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浓对卫芳衡的回答敷衍一笑。 “你管中窥豹,看不分明,这倒也罢了。”她若有所思,“可夏枕玉怎么也和你一起折腾?” 若是夏枕玉有本事帮她化解道心劫,早八百年就该动手了,哪会等到现在? “夏枕玉有什么事找我?”她问卫芳衡。 还真被她料中了,夏仙君确实留了话。 卫芳衡越发懊丧,低声说,“夏仙君说,近年来五域地脉浮动,山河必有大动荡,恐怕有灾祸将起,请您来想想办法。” 五域山河不是一成不变的,仅仅就在千年前,天下便有过一场惊天之变,将当时的天地乾坤格局彻底大改,那场动荡中生灵涂炭,传承了成千上万年的魔门也就此覆灭。 如今,会在这天底动荡中遭殃的便只有仙修了。 化神修士享世人景仰,便是能未雨绸缪,力挽山河。 如今听一位化神修士说五域山河又要有大动荡,只怕大半个修仙界的修士都该惊惶色变了。 曲砚浓挑眉。 她轻飘飘地嗤笑,“她倒是会指使人,连我也安排上了。” 从前只手擎天,分定五域; 如今又是山河动荡,落到她眼里,竟还不如嗤笑夏枕玉重要。 卫芳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活像个大冤种。 “还说道心劫没事呢。”她像是呢喃,“夏仙君都和我说了,你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 曲砚浓讶异,“是么?我以前是个什么样?” 卫芳衡像是小孩捧出自己所有的宝贝般,和盘托出,“夏仙君说你以前是个魔门妖女!狠辣魔女!”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曲砚浓细细地追溯回忆,像是挑剔的看客在翻阅一本据说很有趣的话本,半晌得出结论:“——你说得对。” 连自己的过去也失了认同么? 卫芳衡凝神看着曲砚浓,心底生出一股悲哀、为后者悲哀:这匆匆忙忙一千多年,爱过、恨过、挣扎过、痛苦过,到最后功成名就,却把当初的自己给丢了,除了一个名字,什么也没抓住,又有多荒唐? 就连这悲哀感慨,也是旁人为她而发,而她自己浑然不觉、乐在其中,更是荒唐中的荒唐。 “要不然,还是去见一见夏仙君吧。”卫芳衡突兀地说,“夏仙君说,她不能离开上清宗,你最好去见她一面,不要放任道心劫越陷越深。” 这更奇怪了,夏枕玉这么煞有介事,好像有把握帮她化解道心劫一样,可夏枕玉真要是有这样的本事,怎么还会任自己陷在道心劫里,寸步不敢离开上清宗? 曲砚浓不经心地笑了一笑,“怎么什么都听她的?夏枕玉镜中托影一面,把你给收买回上清宗了?” 卫芳衡跟随曲砚浓之前,本是上清宗的弟子,曲砚浓这话可轻可重,说不准就是敲打,但卫芳衡问心无愧,没有一点惶恐。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我不知道哪一辈的叔祖是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你爱屋及乌,决定答应我一个要求。”卫芳衡说,“我都听夏仙君说了,他和你是情侣,为了救你把命也给丢了,所以你过了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他,是不是?” 曲砚浓却反驳,“不是。” 卫芳衡不由意外起来,“我哪里说的不对?” 其实曲砚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反驳,只是那一瞬近乎本能,说完便愣了。 “我觉得,我要是对他念念不忘,多半不是因为他为我死掉了。”她琢磨着,随口说,“我缺愿意为我而死的人吗?” 卫芳衡一时语塞。 这话分明像是大实话,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我对他念念不忘,肯定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这个人。”曲砚浓说,“为我而死,不过是锦上添花。” 卫芳衡忽而安静下来了。 她望着曲砚浓的面容,竟有点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什么幼苗一般问,“你又有感觉了?” 没有。 她不过是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