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意都缓缓消弭。 他觉得,如今这样,她和他平静而和睦,就像是寻常夫妻的日常相处。 他已经足够满足。 可每一刻,他的满足和欢喜,都是头顶着一日日不断逼近的最后期限。 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有一万个阴暗的念头想要终止他和她的时间,一起去死,便可以让此刻永恒。 容厌凝视着她,他的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肌肤的柔嫩触感沿着指腹蔓延,指尖停在她脖颈流连,她的温度渐渐暖热他手指的冰冷。 最终,他只是侧过身,万分珍惜、又万分渴求地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 第二幅药用下之后,晚晚为容厌施针时,耗费的时间更长,用的针数也越来越多。 汤药是经过她昨日的调整,苦涩的味道比之前淡了些。 味道温和,效用并不温和。 这些时日,容厌全身一阵阵地发冷,痛意和痒意贴着骨头往外钻,肺腑之间又像是烧着一团火。 他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回醒过来,全身上下的不适、额上永远擦不干净的冷汗、因为疼痛不自觉发颤的手指、吐出来的深色瘀血……让他分不清,他的身体如今是在好转还是无止境地快速恶化下去。 有时候他意识模糊时,望着床头神情平静的晚晚,他握着她的手,一直看着她。 她为什么不能对他笑一笑呢? 至少让他知道,不管他到底情况如何,他的身体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坏,都是她想要看到的,她在因为他而愉悦,而不是无动于衷。 晚晚知道他的痛苦。 她也会在他握不住勺子时,亲自为他喂药,他处理政务时,几乎都是软言软语将她拥在怀中,懒散又无力地伏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每个政策接下来应该如何推行,世家之间若出了事,应该如何处理,作为战争时期的皇朝,后方的皇帝应该为军队保障些什么。 从最开始他说什么她写什么,到他只说个大概,她来自行组织文辞,到如今,他时不时为她掰开揉碎了去讲述朝中上下的形势。如今,一些折子,甚至无需他说什么,她便可以自行沿着他的思路处理,而后晃一晃他的手,轻声问,可以吗? 这个时候,容厌总会觉得,她怎么那么聪明,那么可爱,让他想将她抱得再紧一些。 晚晚眼下也挂上了青黑之色,渐渐习惯了一日日的疲惫和头脑的酸胀。 她许多次不想再帮他写,可是瞧着他没什么力气的苍白模样……怎么能被除了她和他几个心腹之外的人看到。 晚晚气闷了几次,看着容厌强忍着痛苦的虚弱状态,却只能咬牙坚持。 第二副药长达十几日,最后一日,晚晚诊完他的脉搏,身子往后一仰,总算松了一口气。 原本的毒素全被封在他头部,导致他日日被头疾折磨,如今将毒素引导出来,接下来养一养身子,让他缓一口气,再继续让毒素泄出。 也幸而这段时间,容厌都很配合,用膳用药都不需要她再盯着,也会自觉服下去。 接下来几日,他身体可以好一些,自己去处理朝政,也无需她再这样劳累。 晚晚靠在窗边,看一会儿风景,不时回眸看一看他。 尽管他很配合,可是解毒带来的消耗,还是让他不可遏制地消瘦下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