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只是静静地在想。 师兄是知道她的全部的。 知道她总是生出的邪念,知道她总是忍不住发作的恶意,他却还是对她那么好。 她其实一点也不好,那么多年,师兄却肯对她那么用心。 为什么呢? 这些年她过得太好了,她拥有最好的师兄,可到了此刻,晚晚不想去想那么多,推翻过去的一切。 这件事,他也没有选择她,不是吗? 以后,他会不会有更多需要她去妥协的事情,当邢月不只是邢月,可她只想做邢月的曦曦。 晚晚看着他带着那封信毒发跌入深涧之中。 她的师兄死了。 那么多年,她的预感似乎成真了。 这世上,只有邢月会对她那么好。 她就是被邢月养废了。 比他差一点,她也忍受不了。 她太想要邢月了。 走到天牢之中,容厌轻轻抬起她的脸颊。 晚晚眼中情绪很乱。 容厌轻声道:“晚晚。” 她不想回应。 容厌看了她许久,他唇瓣微微分开,像是想要嘱咐她许多许多。 最终,过了许久,他只低声道:“我等你。” 晚晚抬起脸颊,深深望着他,没有回答,便将手从他掌心之中抽出,独自走在天牢阴暗的小路上。 他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之中。 晚晚望着照进来的月光,耳边只有火光跃动的声响,还有她缓慢的脚步声。 最后停在最后那间牢房之前。 第64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六) 晚晚梦到过许多次和师兄的过去, 却从未设想过与他的重逢。 她站在牢房外面,月光透过墙壁上方开的那扇窗洒下来,落在牢房之中。 外面的墙壁上火光高悬。 这里安静极了, 这一整条牢房, 只有这一间关着人。 牢房中, 他背对着她, 微微仰着头,似乎也在看窗外的月光。 他雪白的衣袍简单而干净,不算名贵的衣料没有丝毫纹饰, 长发散着,披在身后如同一块上好的绸缎, 小半发丝拢在后脑, 用一根陈旧的竹青色发带束着。 他的背影清绝而沉稳, 料峭却出尘,周遭的飞尘宛若浩瀚星辰,围绕在他身边,将苦寒的牢狱映衬地也多了那么一丝飘渺。 他比三年前更加沉稳, 也更加孑然,好像真的成了一片皎洁而冰寒的月光。 晚晚视线落在他发间的发带上。 这还是她曾经送给他的发带。 他转过身,光影在他俊美清隽的面容上转换,从落满月华, 到尽是跃动不稳的火光。 晚晚看得清他每一个动作。 他长睫抬起, 眸光平和地往外去看。 ——他看到了她。 晚晚眼睛也不舍得眨。 楚行月怔住,长睫眨动了一下, 似是想要眨去那些不真实的幻影。 眼睛闭上又睁开, 他眼前的人还在。 晚晚站在牢房边上,抬手握着一根木栏, 只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视线落在她面容上,眼中从恍惚到绽出惊喜。 他脚上拴着镣铐,朝着牢门走近,锁链拖动的声响在空荡的牢房中极为明显。 随着他走近了几步,他看到的她更清晰了些。 她比三年前长开了些,眉目清冷,容貌秾艳,眉、眼、唇、鼻,都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下一刻,他目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发上的凤钗,还有她身上繁复华美的宫装,鸾凤纹,金红色。 她如今是皇后,皇帝的妻子。 一人在牢房之外,是天子的发妻,一人在牢房之内,是束手的囚徒。 光阴的沧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