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钰冷冷睥着四周所有人,目光阴冷如毒蛇,又冷又厉,恨不得捅死所有人,只有看到戚容时,眸光才闪了闪。 戚容俯身行礼,“臣来为侍君诊脉。” 灼钰冷冷开口,嗓音清冽动听,“你过来。” 恢复正常咬字发音的少年,声音也是出奇得好听。 戚容顿了顿,恭敬地垂着头上前,小心翼翼地为灼钰卷起袖子,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 她微微俯身,屏息凝神,认真把脉。 心底却越来越惊。 ……不对。 侍君根本没有身孕。 他在谎称自己怀孕?他要干什么? 戚容越来越惊,猛地抬头,骤然撞进灼钰浓黑得化不开的眸底,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泛红的眸子里藏着丝丝癫狂的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睥着她,唇角挑着的那抹讽笑格外刺眼,像是在无声跟她说:“你发现了啊。” 你发现了啊。 发现了又怎么样?我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我劝你最好别阻止我。 简直疯了。 戚容觉得灼钰真是疯了。 在这个关头,声称自己有孕,就是把自己推到漩涡之中,他势单力薄,如何能与张司空抗衡?万一挡了他们的路,那就是找死。 陛下不在。 没有人能护得了他。 戚容理解灼钰的难过,起初她听闻陛下驾崩的消息时,也是惊怔、不解、愤怒,宁可相信这只是陛下所布的一场局,或是一场梦。 纵使想要为陛下报仇,但她知道现在做什么都只是白白送命,只能等待。 可灼钰等不了。 知道她的死讯时,那个苦苦等待的小傻子就被彻底杀死了。 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只想向他们索命。 戚容和眼前的少年对视,清楚地看到那双乌眸里的决绝,相比于张司空势力滔天,这少年一无所有,只有一具单薄孱弱的身躯,可以为刀为剑。 灼钰从来不怕以卵击石。 也从不怕死。 如果没有陛下救他,他就早死了,现在也不过是去走该走的那条路,如果有幸死了,他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地下与她团聚。 戚容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这亲眼目睹一场又一场因权势而生的悲剧的女医,终于忍下眼底微微的热意,艰难收手起身,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侍君的确有身孕了。” ——她尊重灼钰的选择。 这世上哪有傻子受了刺激就恢复神智的?不过是一个清醒的人在时时装傻,如今他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不惧了,哪怕被人指成是欺君,可他最想在清醒时见到的那个人,都已经不在了,他又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门口的侍卫有一瞬间的愣住。 随后那人就快步离开了,去把这消息告诉他们的主子。 如今宫内宫外都被张党控制,侍君有孕的消息传不出去,暂时被他们压住,眙宜宫外都是他们的人,眼前的侍卫也是。 如果张司空想要帝位,他一定会派人除掉这个孩子,不会将灼钰有孕的消息公布出去。 戚容似有所感,转身看向少年。 沉默许久,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臣去开些方子,侍君身体一向不好,为了腹中龙种,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灼钰看着她道:“多谢戚太医。” 多谢她,肯让他搏一次。 戚容拿起药箱,抬脚出去,头也不回。 灼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一片冰冷,随后收回目光,垂睫看向右手。 他的掌心,捏着一块玉佩。 这是姜青姝临行前留给他的。 这个骗子。 她就是世上最可恶的骗子,骗他等她,一次又一次。 可骗他也好,哪怕哄骗他等上十年二十年,他也能心甘情愿地等,只要还能再见她一面,可为什么,她自己却不回来了? 少年攥着玉佩的指骨泛白发青,额头上的青筋也微微鼓起,呼吸局促,许久,好似难受得无以复加一般,握着玉佩的掌心死死按在胸口处,极其用力地。 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洇出,“啪”地砸落在衣襟上。 —— 因为宫闱内外暂时被张瑾的人把持,侍君有孕的消息也是暂时被压下,第一时间传到张瑾耳中。 张瑾听到时,怔愣了许久。 灼钰有了……她的孩子? 张瑾觉得荒谬,第一时间就笃定是假的,自从她与他“两心相许”开始,他们独处已不需要靠灼钰来掩饰,她也说过没有碰灼钰。 但传信的人说,已经派太医看过了,太医也说是有孕了,现在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