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霜不避不让,笑意明媚坦然,“是。” 梅浩南没有直接应答,只是看向姜青姝,姜青姝笑意盈盈,兴致盎然地一拍手:“好啊,梅卿去和她比划几招,不可放水,点到即止。” “遵命。” 梅浩南拔出了腰侧佩剑,大步走上前去。 看高手过招,无异于是赏心悦目的一桩事,特别是有美酒、佳肴、友人为伴。 这席间,有人在仔细看他们过招,譬如姜青姝和申超;也有人在看想看的人,譬如霍凌;也有人谁也不看,兀自喝茶,谁都无法看透他的心思,譬如裴朔。 “喝茶……”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姜青姝低眼看去,看到灼钰把一杯新倒好的茶水推过来,把她面前的酒推得远了些。 “不要……酒……” 少年抬起漂亮惑人的眉眼,眼瞳水亮,好似打磨精致的黑曜石。 姜青姝偏头瞧他,莞尔一笑,“好。” 长宁注意到灼钰的小动作,掩袖喝酒,唇角的笑意加深。 看来她看人的眼光不错,还是灼钰在陛下身边待的最长久。 她这皇妹的性子很淡,但身为帝王,强烈的掌控欲必不可少,有时候,聪明人在她跟前把握不好尺度,反而适得其反。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赵玉珩,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成为灼钰。 …… 宴席到了一半,灼钰借故离席了一会儿。 他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有太多欢声笑语……原来姜姜也是可以放下帝王架子,像个寻常女子的,原来她身边的这些人,都与她亦臣亦友。 真好。 好得让他嫉妒。 这阴暗孤僻的少年从来只尝过人心之恶,就像一缕格格不入的孤魂野鬼,乍然闯入阳光底下,只能拼命地抓紧身边的人,唯恐在她的阴影下被照得烟消云散。 他站在无人之处,猛地闭了闭眼睛。 “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一道女声慢悠悠地传来,灼钰猛然睁眸,正好看到长宁从那边过来。 他后退一步,冷冷盯着她,乌眸漆黑,上挑的眼尾锋利如刀,浑身透着冰冷戾气。 他已经从她话中的语气中,听出她的挑明之意。 长宁的手指拂过身侧梅枝,偏首轻笑,“怎么?是本宫亲手把你送到陛下身侧,你倒是不认得本宫了?” 灼钰冷扯唇角,眼底戾气翻滚,“你不过,是想利用我。” 少年恢复正常说话时的嗓音,低沉动听,但咬字也透着森冷的杀意。 像个看得摸不得的刺猬。 长宁眼底欣然:“是利用,但本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已经对本宫没有价值了,现在决定你一切的只有陛下。当然,你若能伺候得陛下舒服满意,我也能在御前邀功一二。” 少年不说话。 他袖中攥得咯咯响。 他睫羽翩跹,纵使穿着华美,一双眸子却异常阴郁,皮肤白得好似鬼魅,唯独唇色带着一点红,比这雪地中的梅花还要灼目逼人。 长宁在心里惊叹他的相貌。 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用途,以她一向强取豪夺、肆意张扬的行事风格,收为面首玩物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现在一个个的,都死心塌地地跟着陛下。 席间,她看出几分这小子眼里的真心,便有心来试一试他。 “你可知,我为什么给你取名为灼钰?” 她含笑靠近。 一步,一步,带着压迫感。 灼钰一双黑瞳幽深阴郁,冷笑:“我不感兴趣。” “你可知陛下之前那位离世的君后,名唤赵玉珩?你的钰与他同音,本宫当时便想,陛下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少年呼吸一滞。 他背脊贴着冰冷的墙面,好似被逼到阴暗角落的困兽,眼尾逐渐洇出血红,阴冷得像一条嘶嘶吐着红信子的毒蛇,下一秒就要咬死对方。 嫉妒。 酸楚。 也许还有为人替代的痛苦。 可便是鸩酒,他也能喝。 他在乎什么名字? 少年压抑呼吸,压抑快要溢出眼瞳的慌乱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