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微微一笑,“哪有,朕和霍卿也没聊什么私密之事,只是霍卿刚回京,朕听说他在战场受了不少伤,便先把他接进宫来瞧瞧。” “哦?” 张瑾终于侧身,看向霍凌。 霍凌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深处,背脊僵硬,五官紧绷,竭力冷静地迎上他冰冷审视的目光。 一秒。 两秒。 三秒。 张瑾打量完,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笑了声,“陛下一向仁德宽厚,泽被臣下,霍将军年纪轻轻便这般会打仗,无怪陛下赏识,不过,为将还是不可有托大之举,勿将同袍性命和百姓性命作为胜负赌注,成,则拜将封侯,败,却是第二个庭州。” 他这话,不可谓不尖锐。 霍凌指骨狠狠一攥,额头青筋暴跳,几番忍不住火气,呼吸急促起来。 姜青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对峙。 她暗暗在忖度——霍凌从前在薛兆手底下做事,后来又从军,须知,这军营可比朝堂好待多了,今天对上张瑾也好,看看他胆量怎么样,应对能力又如何。 然而片刻。 少年缓慢低头,拱手道:“末将受教。” 姜青姝一挑眉梢。 还不错。 霍凌一边下拜,一边死死咬着牙关,近乎用尽全力地克制自己,才没有做出什么冲动失态之事。 但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少年硬邦邦出声:“敢问司空一个问题。” 张瑾漠然转身,“什么。” “敢问司空,何谓托大?若明明可胜却因人落败,可叫托大?还是事事算计筹谋却始终难胜,才叫托大?” 姜青姝:“……” 得,上一秒还夸他冷静沉着,这一下子就破功了。 张瑾眸色骤冷,目光如刀,盯着他,半晌,却笑了一声:“何谓托大?为国征战自是要以结果论,若败,皆算托大。霍将军口口声声提庭州,是觉得陛下处置有误,为赵德元鸣冤?” 霍凌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他断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霍凌双手攥拳,胸口起伏。 少年人就是脾气暴躁,很难沉稳下来,心里也难藏住事,再这样聊下去,他只怕再当面质问张瑾更多,老底都被张瑾给试出来。 还要治个御前失仪的罪。 姜青姝不紧不慢地出声,打破僵局:“好了,霍凌你有伤在身,朕还要与司空谈论要事,朕让邓漪送你回府。” 霍凌一怔,瞬间安静下来,垂下头。 “是。” 他知道自己话多了。 不该说的。 可是张瑾那话一出口,他便着实克制不住,听不得他说他们是以同袍性命和百姓性命作为赌注。 他懂什么? 赵将军那时明明缺粮,最后却也苦苦死守,凡大军所驻,绝不抢掠百姓,伤百姓一根毫毛。 霍凌后退一步,再次拜道:“谢陛下,方才……是末将失礼。” 姜青姝看向一边的邓漪,邓漪立刻上前,和霍凌一同出去。 等他们走了,她才笑着看向张瑾:“司空此刻见朕做什么?” “想陛下了。” 张瑾凝视着她:“陛下这么看重霍凌,倒是让臣吃味。” “你也见了,他少年心性,认死理,觉得朕处理赵家之事上有失偏颇,觉得庭州失陷是遭人算计,但到底能力出众,朕也不忍心苛责什么。”她叹了一声,笑着看他,“不过说归说,有什么证据呢?都知道司空和赵家关系不睦,司空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以免落人口实。” 张瑾低笑:“陛下这是关心臣?还是关心他?” 明明在笑,眼底却寒冽如霜刀。 她仰起头,“你说呢?” 张瑾目光涌动,与她对视良久,忽然低头靠近,在她唇上碰了碰,渐渐的,双臂将她拢入怀中,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