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时不时下地走动,也许是因为山间空气极好、心境也轻松不少,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日便能下地走动了。 他没有开口询问问自己腹中的孩子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好像也默认了那孩子的离去是必然。 只是偶尔得闲,他会提笔画丹青。 赵三郎曾在术法、诗文、音律之上惊艳世人,然而丹青上却稍逊一筹,这一幅要画个百八十遍,才姑且有了一点心里的神韵,若是传出去,世人怕也瞧不出这出自那位赵三郎的手笔,如此,他更是自在发挥。 画像成了,落款无名氏。 吾妻七娘。 那几日,宫中的女帝忙碌于清算抄家的事,整个京城几乎都被掀了个底朝天,被贬或下狱的人数不胜数,那些掺杂着血腥味的风吹不到山林间,也撼不动画像上少女笑意盈盈的眼。 男人画了一幅又一幅画,忽然一阵风吹来,将画案上的丹青吹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似有所感,抬头刹那,看到了她。 山林间雨雾蒙蒙,七娘安静地望着他,身上已不再是他最后一眼所见的如火骑装,而是一身淡青色的钗裙,很巧,与他画像中女子的打扮并无二致。 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站在那儿,身姿挺拔,气质清雅,望着她的瞬间瞳孔开始放大,随后微微笑了笑,笑容中有着被雨幕洇湿的温柔暖意。 “七娘,过来。” 是七娘,不是陛下。 她突然朝他奔来,赵玉珩张开手臂,接了她一个满怀。 他的怀抱干燥温暖,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这才听到活生生的心跳。 一下一下,如此有力。 因她而搏动的心跳。 她抱着他不动,赵玉珩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七娘,最近一切可好?” “我很好,你呢?” “见到了朝思暮想之人,自然很好。” 她赧然:“你几时……也这样直白了?” “从前我总是顾念太多,如今只需要顾你一人,自然不必拐弯抹角。”他低头望着她:“七娘……是不习惯么?” 姜青姝抬起头,和他漆黑深沉的双眼对视着,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是,相反,我希望三郎今后能一直这样,无论什么都不要在心里藏着掖着,一定直接说出来。” “这样,才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才可以长命百岁。” 他低笑,环在她背上的双臂微微下落,冰凉的指尖触碰上她的眼角,将她散开的额发拨在一边,又微微低头,轻轻碰上她的唇。 头顶的树叶被风一吹,簌簌落下一片水珠,又被阳光反射着,像光棱刺得人晕眩。 他眼底的浓黑不停地翻滚,星火迸溅。 姜青姝睫羽一颤,手抵着他的肩,被他轻轻半托着腰肢,无处可退,仰着头,被攫取剩下的空气。 他的气息如山倾来,强硬却温柔,并不令人排斥。 好像被柔软的云层层包裹起来,意识像丝线一点点被抽离,让人轻易溺了进去,她微微闭目,攥着他的肩头衣衫的手下意识攥紧成拳,却又在他的安抚下一点点松开。 许久未见的夫妻,历经生死劫难,总是难舍难分。 这世间最大的考验,也莫过于生死。 远处,许屏和戚容站着,望着这一幕,心中各自感慨万千,许屏念及君后这些年来的不易,如今有了这样的结果,更令她倍感动容。 只是,许屏还是念着小殿下,不知道小殿下是否还活着。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独自伫立于竹林那边、负手而立的裴朔。 是这个人。 处置了小殿下。 裴朔始终静静地站着,不曾看帝后那边一眼。 身为臣下,也不该看。 然而他不看也知,这将是如何的浓情蜜意,赵玉珩是位品行高尚、坦荡赤忱的君子,亦是裴朔两世以来最欣赏的人之一,这样的人能得到善终,才算是上苍开眼。 他还不知道,他和陛下有一个孩子,那孩子的眉眼有几分像他,也有几分像陛下。 那还是个坚强的孩子。 裴朔知道,陛下不打算留小殿下,一开始也是打算下杀手,然而他无法狠心对一个婴儿下手,动手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个人望着这漂亮可怜的孩子,都面露怜悯之色。 最后,还是作罢。 早产儿易夭折,至今还没有哭出声的孩子,一般是有些问题,那便不救她,让她自生自灭罢。 只是过了两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