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平时,姜青姝只会觉得他只是在阴阳怪气地说着酸话,如今知道他可能要反后,他话里的深意就愈发昭然若揭、 ——好好珍惜现在吧,等你成了我的阶下囚,这些人可都要离你而去,你就只能受我掌控了。 他说完,森然看了一眼裴朔,一扬马鞭,转身离去。 姜青姝回头,眯着眸子瞧了眼他的背影,唇角冷笑了声,骤然抬起弓箭,对准谢安韫的后心。 咻! 箭势凶猛,刮起冷风,也险险擦过他的耳侧,没入他身前的泥土中。 谢安韫一滞。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箭半晌,猛然再回头时,少女骑着马远去。 裴朔紧跟在她身后,唇角压着笑意,乐不可支道:“哎,臣还是头一回被人帮着出气,今天真真是太受宠若惊了,回去可得找个庙拜拜。” 姜青姝头也不回。 “你拜菩萨有什么用,是朕在帮你出气。” 姜青姝是护短的。 她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裴朔望着少女的背影,心潮动了动,又自顾自摇着头低笑了一声,继续跟了上去。 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射谢尚书一箭,看到的人不在少数,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围观者从远处看,都深以为陛下与谢尚书君臣不睦,这谢氏一族越来越不讨皇帝欢心了。 而臣子一旦失了君心,被宰杀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的确是不得不反。 谢氏一派的武将看在眼里,心底都有些忿忿,越发意识到这次若不反,来日他们势必会被天子逐一卸磨杀驴。 还未到正式开始比试狩猎的时候,负责狩猎的官员先放出了一些狐狸兔子之类的猎物,让在场的想要打猎的人随意热身,姜青姝纵马射空了箭囊,示意侍奉的内官去把箭拿回来——皇帝所用的箭羽乃卫尉寺特制,上面也印有标志帝王的印记,万不可落于旁人手中。 随后,姜青姝扔了弓给秋月,翻身下马,走上高台。 这边也正热闹。 除了互相社交攀谈的大臣,亦有趁着君王刚刚射了箭,趁机写诗赞颂君王英姿、使劲儿拍马屁的文人,此外,宗室贵族们之中,也有人坐在那儿饮酒赏景。 唯有两处地方,始终宁静得格格不入。 一处是独属于帝王的御座侧方,君后赵玉珩坐在那儿,并不与人攀谈,只是垂睫安静看书。 很多年轻的贵族子弟对他感到陌生,只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些许传闻,便频频好奇地偷看。 出身武将世家的高贵明珠,三元及第,多智善谋,曾令满京文人称颂其君子德行,种种溢美之词令人觉得不过是夸张,然今日一见,竟真令人在他跟前有些自惭形秽。 比起赵玉珩那边,王璟言那儿则显得凄清许多。 同样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这位昔日的小侯爷身上,对他的外表品头论足。 当年他身份尊贵,别人便称颂他风仪俱佳、高不可攀,令满京城的贵女芳心暗许;如今他落魄,他们又开始诋毁起他的外表来,说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对小皇帝献媚。 称颂他的,诋毁他的,皆是同一拨人。 从前,王璟言会悲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如今却依然冷冷淡淡地站着,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