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关心,臣没事的。” 邓漪仰头望着上方的女帝,扬唇一笑。 等邓漪离开后,秋月也还是有些不解,陛下为何要派一个受了伤的内官去送赏赐?太傅毕竟是陛下的老师,这样难道不会显得不够尊重么? 然而。 片刻后,谢府之内,太傅谢临听闻宫中有内官赏赐来,并要慰问自己,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亲自出来见了。 “老臣多谢陛下厚爱。”谢太傅笑意慈和,对邓漪道:“近日衣食起居都甚好,请转告陛下,老臣没有什么劳累的,都是尽本分罢了。” 邓漪微笑颔首,对谢太傅躬身一礼,随后就走了。 只是腿脚不便,分外突兀。 谢临眸色微微一暗,站在他身后的谢氏子弟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叔父,这宫中来人就罢了,怎么还派了个路都走不好的内官来?” 谢临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事出突然,绝对有因,直觉让他去打听今天下午宫中发生了什么,随后他心里一沉——他那个不孝子又进宫冲撞陛下了。 陛下又没有治罪。 昨天那个不孝子当街打人被弹劾,陛下也没有治罪,当时女帝就是看在谢临的面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在向他请教政务,实际上把那弹劾的折子当面给驳回了。 谢临愤怒拍桌道:“好个混账!他竟然又去冲撞陛下!还伤了御前内官,简直乖张至极、大逆不道!只怕陛下明面上是赏赐,实则是故意让我见见这跛脚内官,以此警告提醒我谢氏一族!” 谢氏子弟闻言一惊,面面相觑。 谢临又迅速召来府中几位幕僚,几人一同商谈,有人道:“如今王氏覆灭,我们被剪去了几个党羽,又被张党压得毫无呼吸余地,更宜低调行事,凡是最好都顺着陛下之意,不可露头。” 又有人道:“陛下登基未久,朝中各党势力不均衡,之所以如今反复给谢氏一族面子,在下以为,陛下是在忌惮张瑾在朝中一人独大。所以在这方面,太傅大可放心,除非有新势力得以抗衡张瑾,否则陛下不会彻底对谢氏一族下手。” 另一幕僚道:“话虽如此,但君威难容,太傅还是应该向陛下给出一个表示。陛下先前令谢尚书查抄王氏,就已经是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今还这样容忍,须知君恩难受啊。” 君恩难受。 有时候,赏反而是罚,罚反而是赏。 帝王没有无故的恩典,作为臣子,则要时时反思自己,考虑赏赐背后的含义,如果一而再再而三逼皇帝如此退让,就算是最仁慈的君主,也会彻底失去耐心。 谢临抚须来回踱步,神色忧虑,喃喃道:“对,说的正是……如今当以大局为重,保住手中之权最为紧要。” 他须得做些什么来。 随后,谢临命人去把那个不孝子叫来,又在府中训斥一番,随后又一次“上表逊位”,言辞恳切地说自己蒙受圣恩,却几年来并无利国利民的政绩,实在有愧于太傅之位,自请罢去太傅头衔。 ——早在王氏被抄时,谢临便如此做过一次,不过当时也只是做做样子,女帝为了彰显尊师重道,自然将其提议驳回。 如今是第二次。 姜青姝将奏折压了好几日,在谢临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次上奏时,这才应允了。 如果谢氏一族能安然无恙度过这一次的危机,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谢临的太傅之位还会重新回来。 这是一招以退为进。 表面上谢临和颜悦色,恭恭敬敬,然而私下里,谢临也确实对谢安韫的行为万分上火,又在府中狠狠责罚了他,据说又打断了一根藤条。 并且,谢临警告他不得在兵部事务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