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道:“近日秦晋大长公主染恙,大理寺卿郭大人已经告假两日,在家中侍疾。” 姜青姝有意前往。 裴朔沉思片刻,提醒道:“陛下最好再叫一人同行,卢氏远离朝堂已久,这次定能揣测到陛下的意图,未必肯给陛下面子。” 说的也是。 那么,请谁呢? 姜青姝尚未决定好时,张瑾便又求见了。 张瑾这几日都未曾私下求见女帝,今日刚在中书省结束忙碌,便将手中一些拟好的政令拿来,让女帝画敕。 这几日,薛兆依然和从前一样,向张瑾汇报女帝的近况,只是打从知道张相和陛下睡过觉后,往日那些陛下会有的举动,如今在薛兆看来,都会惹怒张相。 譬如,谢尚书亲自为女帝脱了鞋袜。 女子赤足,不可轻易示人。 她好像并不在乎。 谢安韫纵使跪着,也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少女被他围困在坐榻上,笑意泠泠地逗弄着这只猛虎,好像对危险一无所知。 张瑾听到时,面容依然是冷冰冰的,仿佛对这样的事毫不在意。 张相的耳目遍布朝野,自然也知道沈雎之事、还有女帝借长宁公主的名义,为裴朔赠送宅邸之事。 她总是在这些事上万分活跃,戏弄完谢安韫,又来戏弄沈雎,耍完便杀,还不忘笼络裴朔。 张瑾得知时,竟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的不是其他,而是一阵微妙的释然——她果然如他所想,是这种无情虚假的人,和先帝如出一辙。 他更没有必要,对她有什么怜惜和在意了。 当一个人太急于将他人推开时,总是会绞尽脑汁地在脑海中搜寻对方的缺点,以此求得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便可冷漠应对。 他依然冷冰冰地看着女帝,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午后,他面无表情地将草拟的圣旨递到她面前,不给她任何犹豫质疑的机会,只将她当做把持朝政的工具。 那时,她甚至都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但眼前,在案边铜灯的映照下,少女双眸清澈地望着他,认真说:“朕想出宫一趟,见见秦晋大长公主,张相可愿与朕同行?” ——如果拉上张瑾,卢氏应该够给面子了。 张瑾冷漠拒绝:“不。” “好吧。” 小皇帝被拒绝也不恼,给那些圣旨画敕盖章之后,就打了个哈欠,从一堆凌乱的奏章下拿出她偷偷藏的阿奚的信,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张瑾:“……” 她看了一会儿,抬头,很疑惑地问:“张卿怎么还不走?” 张瑾神色冰冷。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在自己面前读阿奚写的信,好像是在得意地炫耀,亦或是报复什么? 那些信他看过几封,多是一些肉麻又琐碎的话,满纸都是少年的那些小心思,直白得令人牙酸。 他多看几个字都难以忍受。 “陛下的政务处理完了么。” 他平静开口。 “不着急。”她微微一笑,很是坦然道:“不是还有张相帮忙么,朕就先偷懒几天好了,对了,阿奚在信中说你染了风寒,爱卿身体可还好?” 张瑾:“……”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