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没有温度,无法驱散燥意,反而让一些罕见的窘态更加肆无忌惮地暴露出来。 很可耻。 很可笑。 姜青姝平静地看着他,明知故问地开口:“张卿还好吗?” “……” “为什么要背对着朕?” 他很羞耻吗? 他怕她看到什么? 欲望,是人都有,没有什么可耻、可遮掩的,但是此时屋内三人,除却尊贵的天子,还有一个低贱卑微、以色艺侍人的伶人,跪在那里看着他的窘态。 像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与羞辱无异。 他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一句:“但愿陛下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嗓音阴鸷,语气却已经失了平静。 他此刻连杀了她的心都有。 滚烫的火意还在燎着理智,一滴就能令圣人低头的逍遥酿,用在权倾朝野的宰辅身上,也依然会粉碎他那多年来塑就的傲慢,变得比平康坊最低贱的伶人还不如。 她事先了解过,逍遥酿从下肚,到发作,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正常人也最多一刻钟就失去理智。 张瑾却撑了这么久。 他依然清醒。 连姜青姝都有些惊讶了,张瑾的意志的确远超常人,怪不得多年前,他能在诏狱受得住皮肉上的磋磨。 但很快。 一股极淡的香气荡入了屋内。 ……有人在暗处燃起迷香了。 空气被熏得更热一筹,人就会头晕目眩,姜青姝闭了闭眼睛,突然听到脚步声。 张瑾回头,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刹那双眸相撞。 那么近,令她都瑟缩了一下。 他眼底混沌与清醒交杂,唇死死抿着,几乎渗出了血,冰冷的侧颜绷得太紧,手掌却是对着她一侧案上的酒杯。 “砰——” 一声清响,酒杯碎裂。 碎裂声令她脊背微微一绷,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兀自俯身拾起碎片,手掌紧紧一攥,深深地将之扎入肉里,血瞬间沿着指缝汹涌而出。 他在用这种方式保持清醒。 但很徒劳。 他屈膝半跪在地上,两手都死死攥着碎片,在混沌之中生出一丝无力又愤怒的清醒,令他想起跪在御花园中、被先帝逼得弯下脊背的那一年。 他以为永远摆脱的桎梏,又好像再次锁在了他的四肢上,让他没办法站起来。 女帝的声音变得很远,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细软的嗓音像水鬼从湖底伸出的双手,拉着他往下坠去。 令他瞬间想掐死她,想掐断这声音。 别开口。 不准开口。 但是她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 张瑾的双眸已浸满血红。 少女吸了迷香,眼神也变得很迷蒙柔软,没有那么刚硬倔强,一副神寒骨清的皮囊,她的手掌又凉又软,贴在他的下颌处,用了很大的劲,才掰起他的下巴。 他还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跪在一边的伶人却听得很清楚。 女帝问伶人:“回答朕,迷香效果如何。” “这迷……迷香只是助兴用的,不会让人丧失理智。” “想不想戴罪立功,让朕赦免你的死罪。” “奴、奴想。” “那就把衣衫脱下来。” “啊?是……” “撕成布条,等他完全没了理智,你就过来,把他绑起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