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驻扎在寿春的三万前锋又退回合肥,暂避冉魏之锋芒,让张遇缓了一口气。 辽西的燕国大军也缩在龙城之中,不敢动弹。 而造成冲击最大的是枋头苻健,和北上途中的刘国。 刘国率四万步骑退守繁阳。 繁阳是个好地方,与濮阳隔黄河而望。 秦二世三年,秦将章邯围困赵国巨鹿,项羽奉义帝之命与宋义引兵救赵,行至繁阳屯兵不前坐观成败,项羽乃于帐中杀宋义,并其军,北渡漳河,裹粮三日,破釜沉舟,九战绝道,大败章邯,坑杀秦降卒二十万。 “刘国屯兵于此,莫非想效仿霸王破釜沉舟?”崔瑾稍稍落后李跃一个马头。 “他何德何能,能与霸王相提并论?不过是一条落水狗而已!”李跃笑道。 此番起陈留一万五千黑云军,外加八千兖州军,再征调各路南军,总兵力三万五千余。 北面,苻健的氐人大军南下,两面夹击。 仓亭之战后,冉魏如日中天,枋头坐立不安,主动催促李跃起兵。 渡过黄河,繁阳历历在目。 然而河北大地上却是一片萧索荒芜,正是春耕时节,田中长满荒草,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腐烂的尸体,恶臭熏天。 河北接连大战,处处攻杀,已经无人安心耕种了。 “魏主英勇善战,然河北胡人数百万,若不经营,只怕难以长久。”崔瑾感叹道。 冉魏虽重创了河北胡人,让华夏百姓重见天日,然而诸胡定居河北三四十年,经历两代人,根基已经稳固,绝不是一两次大战就能屠灭的。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且看冉闵下一步如何吧。”李跃望着湛蓝天空,若有所思。 仓亭大战,仍未改变冉魏的战略困境。 冉闵的武功到达顶点,接下来就考验他的文治。 “都督,繁阳有使者至!”斥候策马前来禀报。 都拔刀子了,刘国这时候派使者来…… 崔瑾道:“必是来求饶的。” “他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就不会束手就缚。” 梁犊大战,刘国退出洛阳,保存实力,将烂摊子甩给李农。 石遵夺位,他果断抛弃石世、刘氏、张豺,投入石遵麾下。 如今邺城、襄国大战,他又站队石祗,火急火燎的北上夹击邺城。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提刀就干的冉闵,仓亭之战,快刀斩乱麻,前后二十天不到,就分出了胜负…… 让刘国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片刻之后,刘国的使者来了,虽是匈奴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北方汉腔,“都督与我家一向和睦,奈何听从他日挑拨,刀兵相见也?” “阁下误会了,此次出兵并非受人挑拨,而是河北形势复杂,刘刺史困守繁阳,进退失据,某此来特意接应刺史南下,尔等无需多疑,速速打开城门。”李跃睁着眼睛说瞎话。 旁边糜进“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李跃瞪了他一眼,笑声又戛然而止。 匈奴使者抿了抿嘴,“都督……何必诓我?” “没诓骗你们,魏主一战而可襄国,河北大势已定,不日即将南下,大河两岸,唯有我兖州能保尔等平安,某一片好心,你回去禀明刘刺史,速速随吾南下。”李跃一脸诚恳加严肃。 奈何身边的黑云将和亲兵却在使劲憋着笑。 匈奴使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李跃挥手,“快备马,送使者回返。” 人被弄走后,周围才传来一片哄笑声。 崔瑾亦莞尔一笑。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李跃便下令安营扎寨,等待北面苻健的消息。 刘国退据繁阳,本意是凭借卫水避开冉魏兵锋,同时观望河北形势,河北遍地都是胡人,襄国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届时繁阳的地缘优势就会凸显出来。 到了晚上,刘国的使者又来了,“苻健部众甚多,经营枋头多年,钱多粮广,人丁众多,我主愿出三千战马,邀都督同击苻健军!” 李跃一愣,刘国的花花肠子还挺多,闹完一出又是一出。 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上,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三千战马就想某出卖盟友?刘刺史还是不要如此麻烦了,随吾一同南下为妙。” “五千!五千战马!”使者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都督此番出兵不过循利而来,两家并无深仇大恨,枋头之钱粮、人丁,远在繁阳之上!” 五千战马不是小数目,能轻易到手,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不过略一思索,还是打消了此念,刘国反复无常,不可信,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