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思雨,直到四月份,准备拿那批的确良做裙子的时候,才发现装的确良的袋子底下还有一张手写的活期储蓄存折,上面足足有一千五百块。 那是冷峻全部的家当,他在临走之前,把自己所有的存款留给了她。 而在同一时间,陈思雨还接到一张从西南某个邮局汇来的汇款单,总共120元,从此之后,每个月,她都能收到从西南汇过来的钱,所以,虽然陈思雨不想接受,但她的男朋友还是执著的,每个月都会把工资汇过来。 在何新松看来,冷峻简直是个大傻冒。 婚都没结他就把工资交出去,自己一分都不留,万一有人攻势猛烈,陈思雨变心了呢,那冷峻岂不是钱没了,人也没了? 所以每次冷峻发了工资就汇款,何新松就要于背后骂他一声傻冒。 当然,虽然因为一直在前线,无法通信,但他们是可以看报纸的。 六月份,文工团要随外事访问团随访法蓝西,文工团总共12人的队伍,照片带名单,整个儿就登在报纸上了。 不像冷峻早就知道这件事,何新松是直到看报纸的时候才知道的。 一帮人正在吃早餐,何新松正好跟冷峻坐了面对面,放下报纸,大剌剌的说:“冷峻,陈思雨要出国了,既然你妈也要去,你肯定也早知道吧,怎么原来没听你提起过?” 冷峻温声说:“声音小点。” 何新松刻意压低声音,但他是个天生的大嗓门,他说:“你个傻瓜,你就没想过,陈思雨很有可能出去之后,就不回来了。” 这在何新松看来,是个很正常的怀疑。 毕竟这种事原来也不是没发生过,陈思雨能力又强,还懂好几国语言,人家还那么年青,万一一出国就不回来了呢。 冷峻其实很生气,但他不是个只要一生气就发火的人,他跟何新松从小一起长大,何新松莽撞,但体能超乎长人的好,可以执行各种难度系数极高的危险动作,他为人仔细,谨慎,可以很好的跟何新松互补,在飞行时俩人打配合,是难得的左右手。 就上回,何新松害他被关了三天禁闭,害他父母染上不必要的风波,他都没发过脾气。 但今天冷峻忍不了了,拍了筷子,他说:“何新松同志,跟我去打报告吧,我不想再跟你搭配任务了,你重新挑人,我也要重新挑选一个新的执行副手。” 何新松一头雾水:“咱俩配合任务都好多年了,你今儿怎么啦,好端端的跟我闹啥脾气呢?” 冷峻猛然滋气,凑近了说:“何新松,这是公众场合,你没有任何证据,就随意质疑我的女朋友有思想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话传出去,她很有可能就出不了国,跳不了舞了?” 何新松一看左右,见好多人都是默默吃着饭,但耳朵都竖的跟兔子似的,也很后悔自己的大嘴巴。 可他也很好奇冷峻的态度。 他把声音压到尽可能小,说:“但她可是要出国的,她一芭蕾演员,去的是靡靡主义最盛的,号称浪漫之都,最为推崇芭蕾艺术的巴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 “滚!”冷峻说完,扔了筷子,扬长而去。 他虽然性格温和,可一旦发起脾气来,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性格,从餐厅出来,他找到营长,向上反映,把副手从何新松换成别人了。 而要说冷峻有没有怀疑过陈思雨。 在去海胶岛之前,有。冷峻一直在患得患失,怕陈思雨去了芭蕾艺术氛围最为浓烈的法蓝西之后,会爱上那片土地上的文化和艺术,从此不再回来。 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还不是亲的。 她在大陆几乎没什么亲人,想走就走了,奔向更好的生活,没有任何负担。 但自从去了海岛,自从亲眼看着她为了平息知青们的怒火,忍着脚伤在个土坯台子上跳舞,把两只脚磨的鲜血淋漓时,还不忘给那些知青们加油打气,给她们鼓劲儿,冷峻的心里就彻底没有怀疑了。 陈思雨不可能留在法蓝西,不是因为她不想,或者没有能力留下,而是因为,她不止爱他,还爱她的奶奶,养父,弟弟,她连海岛上那些素不相识的知青也爱。 就市团那个烦人的芭蕾舞演员程丽丽,陈思雨虽然总是在骂她,但看着她时,眼里都有爱和怜惜,耗费了许多时间来教她跳舞。 她爱这片土地上那么多的人。 又怎么可能留在一个陌生的国家,从此不再回来? …… 转眼已经是六月,陈思雨的法蓝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