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坐下来,问你,『不会恨我们吗?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签了手术协议书。』 『要是你打断我的腿,我觉得我可能会恨一下。』你万分诚实地道。 米斯达插话,『要是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死了之后没感觉。 守床的两人都闭了嘴。 『截肢手术没那么简单。』布加拉提又开口,『会有很多后遗症,如果恢复不好,你可能一辈子都……』 『那也要活着啊。』 都已经这样了,你能怎么办,又不能找一条腿给自己安上去。 日落之前,医生又来一次,说要拔尿管,你什么也没想,结果被医生的操作疼出杀猪叫。 喵的,你恨他们了…… 医生安慰道拔完了拔完了,可你的尿道还留着痛,身子一抽一抽,福葛问你还疼得厉害吗?你紧咬牙关,欲语泪先流。 护士说你就忍忍吧,等你生孩子的时候还要插呢。 该死,你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 又昏昏沉沉睡着,这可谓是咸鱼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但也许以后还有更糟糕的,现在无法下定论。 夜里再一次被迫惊醒,脚趾针扎一般的疼,五指连心,那些针好像插进了指头或是指甲隙里,你在昏与醒之间挣扎,手在被子上摸着,陪床的人问你怎么了,是乔鲁诺。 你说脚趾疼,他掀起你右边的被子,可你疼的是左脚…… 左腿都没了,左脚怎么会疼? 大脑仿佛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拼命地向你的左脚下达指令,可左脚不知去了哪,指挥官发出的电报永远没有细胞接收。 你想摸自己的左脚,努力去够,碰到被切割掉的左腿,那里被纱布裹缠,下边空荡荡一片。 可它却好像还在,可它又确实不在了。 乔鲁诺挤压止痛泵,但药物对不存在的地方无效,他又握住你的手,手心已经全是湿淋淋的汗。 有好几人围上你,低声说着意大利语。最后都静默了,空气中似是无人,一阵离去的脚步,房门紧合,乔鲁诺坐回你的床边,什么话都没对你讲。 你哭到喘不过气,肌肉与皮肤还在被火烧,脚底又被碎快扎着,有木屑,还有爆炸射出的玻璃,你想把这些都拔出来,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乔鲁诺裹起你的手,愈发用力,骨头都要陷进你的骨头里,你被他攥得痛,呻吟一声,他又霎时松开。 “Do?you?trust?me?”他喃喃道,“Could?you?trust?me?” 你哪有功夫理他,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但可能是白天睡太多,现在一点昏迷的征兆都没有。 快来人把你打晕!你受不了了! 乔鲁诺掀开你的被子,又揭开伤口处的包扎,你惊悚,这家伙要干嘛!紧接着一阵更加怪异的疼痛,你怀疑他要谋杀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再也没办法控制住四肢,手臂挣扎掉手背上插着的针管,差一点就要翻滚下去,又被奇怪的东西摁住。 急促的抽泣,头反复撞击床板与栏杆,无论如何都盖不住腿部的疼痛,还没愈合的缝合口被硬生生撑开,神经被挑断,你趴在床边干呕。 『请坚持住,就快要好了!』乔鲁诺对你喊,你只想骂他,这能坚持个什么鬼! 永别了,地球,今晚你就要魂归咸鱼星…… 断断续续被腿部的疼痛折磨,身子被浸湿了,像是自己的汗,又像是哪里的水,你趴在里面,淹没得出不来气。 鱼应该会吐泡泡的,但你忘了怎么吐泡泡,找不到自己的鳃。 前方突现一点光亮,游啊游,眼睛一闭一睁,啊?自己怎么还在地球上。 你坐起来,已经回到布加拉提家的卧室,掀开被子,左腿回来了。 虾米玩意,之前断腿的事是你做的梦? 走出卧室门,布加拉提见你醒了,掏出手机打电话,他拉着你坐沙发上然后吃水果,你懵懵懂懂地吃着,接着就被闯进来的米斯达扑倒。 这名肉装战士差点把你给压死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米斯达被福葛揪起来,乔鲁诺把抱着的一大包酒与零食从袋子里掏出来,挨个摆好,他居然顶着一头金发,暂时还没有那三个奇怪的圈。 布加拉提说要庆祝你的腿恢复,你“啊?”一声,不是梦? 他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英语与意大利语参半,又吃又喝,一醉方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