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阙仰脸躺着,眉目间一片柔和,若非那白纸似的唇色,倒真像是在安寝。 元月不动作也不吱声,就这么看着,直至背后有鞋底摩擦地板的窸窸窣窣声飘来,才发出今晚的第一句话:“你让我保管的香囊,我给你带过来了。” 语毕,香囊已停放在他的右耳边,上面绣有的图案兀自鲜活。 “你归还我自由身的好意,我领了,只不过不是现在。”她婉转道,“等你何时醒了,我要听你亲口对我保证,从此天各一边,互不打扰……你听见了吗?” 无人应答,她却自言自语说起来:“听不到也没关系。以后我每天都会过来提醒你一次,免得你好了以后再反悔。” 似不知疲倦般,她又言:“杜阙,赶快醒过来兑现你的承诺,我厌倦了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哪怕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尽管一直得不到回应,她却有一句没一句地讲到了掌灯时分。 缀锦心难安,追进来好言相劝:“您还虚弱,不宜劳累,回去吧。” 元月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最后望了一眼,半倚着她渐渐走远。 第二日,元月如期而至; 第三日,仍旧如约而来; …… 第十日,太极宫等人迟迟未等来她的光临,吴守忠不放心,仔仔细细整了仪容,亲去凤仪宫一探究竟。 路程过半,不期碰见了孙瓒,遂急忙问候:“世子爷安好。” 孙瓒好似倦极,竟没像往常那般细致询问杜阙的病情,随意摆了两下手,提脚便走。 ”世子爷!”敏锐的直觉指引着吴守忠多走两步拦住孙瓒,“奴才斗胆问一句,您气色不佳,是遇上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 孙瓒接下来的话果真应了他的猜测:“棘手倒谈不上,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吴守忠笑道:“您如此智勇双全都怀疑自己做得对与否,那像奴才们这等蠢笨不堪的可怎么还有脸呆在宫里呢……” 孙瓒也被这番恭维逗笑了,背着手道:“吴总管哪里知晓我的苦衷。” 他突然调转口吻:“皇后刚刚与我说,想去和公孙冀谈一谈,就当和过去道个别,我抹不开面子,答应了下来。吴总管替我分析分析,这事儿办得合不合适?” 吴守忠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道:“依奴才愚见,娘娘应该是想开了,想真正做个了结,不失为一桩好事。况且陛下之前不也想通了,不然也不会……” 堵在喉咙里的话,两人心照不宣。 孙瓒点一点头,感叹:“吴总管所言极是。这段纠葛,是时候分个清楚了。” -------------------- 第75章 消弭 ===================== 暗无天日的天牢内,有血液的腥膻味儿,也有肉腐烂时的酸臭味儿,简直令人作呕。 换做往常,元月宁肯去厕所刷恭桶,也不愿来这地方受罪,可现如今的她,每一次迈腿都十分坚定,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借孙瓒的光,这一道来畅通无碍,惟夹道两侧的犯人们,频频投来的毫无底线的凝视,以及发出的阵阵嚎叫,令她有些不舒服。 “闭嘴!再扯着嗓子乱叫,割了你们的舌头!”随行侍卫终无可忍,边拿剑用力敲打着围栏,边瞪眼予以警告。 犯人们识相得很,不约而同收了“神通”,只无声拿眼光追随元月的行踪。 担心她走得时间长不耐烦,侍卫好心提醒:“娘娘,最里头左边那间就是了。” 元月定睛远观须臾,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当一道道指头粗细的铁栅栏不断在余光中淡去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