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锦笑骂:“昨晚儿还跟我夸下海口,才一夜就累倒了。罢了罢了,她年纪也小,休息休息也是好的,别给折腾出毛病来,横竖那儿缺她一个也不至于维持不下去。” 二人说说笑笑的,照旧出府搭赵棠的马车往城西去了。 两人的谈笑由窗户里飘进来,叫醒了沉溺于梦魇中的元月。 抬手蹭了下眼角半干的泪痕,她自下地,穿戴整齐,梳洗利落。 对着铜镜抿鬓发,感慨头发日益稀疏、枯黄时,院里忽而传来交叠的脚步声及急切的呼喊声,站起来贴近窗户往外一看,府里的下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四处乱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这是怎么了?”元月也慌得没了阵脚,急支开窗冲浮躁不安的人高声发问。 各人只顾到处逃窜,完全没有人理会她,万幸碧春指挥着几个精壮的小厮及时跳出来,连吼带骂地控制住了局面。 闹剧停歇后,碧春冲进来解释:“娘娘,叛军由冀州城打过来了,陛下刚下令让所有人各户关门闭户,不许出门,您千万呆在屋里别出来!” 元月赶紧扯住转头要走的碧春:“我爹和刚出去的缀锦、丽萝呢?回来没有?” “老爷他们都被堵在城西营地回不来,不过那里有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把守,应该暂时安全!要紧的是您和夫人,可一定不能出来……您放心,府里有奴婢,奴婢定不叫您与夫人受一丝一毫的伤!” 这次她没拦着,任碧春去了。 在碧春强势的带领下,茫然不安的众人归作几路,堵门的堵门,超家伙的抄家伙……一时间,院里动荡不再,有的只是有条不紊的行动和渐渐高涨的斗志。 而一片昂扬之气下,还深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气息,惟元月一人所觉察。 烈日当空,普照四方,却驱散不了四起的烽烟。 元月昂首立在空无一人的长安街上,无语凝噎,掩面叹息。 响亮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停落在身后,她缓缓回首,瞳孔不由自主向四周扩散开来。 “元姑娘,噢不,皇后娘娘,久违了。” 嫣然而笑动人心的,除巧林外,再想不出旁人了。 “巧林姑娘,久违了。”元月也是一笑。 巧林按住马鞍轻盈一跃,双眼与她的,齐平。 “这城里的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娘娘怎么反倒大摇大摆地来街上了?” 她从容道:“畏首畏尾向来不是我的行事原则。” “许久不见,娘娘竟一点也没变。”巧林面带戏谑,随后话锋一转:“说说吧,想方设法避人耳目跑出来,目的是什么。” 早在昨晚,她便接到公孙冀的命令,入城之后将元月带出来。今儿城门一破,她冲在最前头,抄小路绕到元府后面,正在为从何下手而苦恼之际,墙角不提防探出一颗头来,仔细一看,居然是此行的目标。托腮苦想半日无果,便决定先不戳破,偷偷跟上去见机行事,反正元月也不是她的对手。 一路跟踪到直通皇宫的长乐街上后,心底那团疑云渐渐透明了起来:元月好似打算进宫。但进宫的意图,她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才闪身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本以为元月会含糊其辞,未曾想话问出口以后,她当即给出了答案:“我要见到公孙冀,立刻,马上。” 然而令巧林更为震惊的,远不止这些。 当她尚沉浸在圆满完成任务的喜悦中,未及对高耸的城楼上破风而来的箭矢做出反应,有一人却挺身而出,以身接下箭羽的攻势那刻,她方恍悟,这瞬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 “阿月!” 居高挽弓的那抹玄影,遥在另一端歇斯底里,而举剑迎敌的那抹赤影,于千军万马之前颓然倒地,追悔莫及。 渐渐的,震天杀声盖过了一切,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