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就那么被动地先躲在一户没什么能耐的小人家?” 张居正的额头触着地摊:“小子愚钝,既已犯下大错说服殿下亲身体察海贸事,只怕万一。慌乱之下,别无他法……” 朱厚熜没作声,静静地看着他。 有时候,真正聪明的人只欠缺机会,还有一些必要的经验。 甚至有一些天才,只需要机会,他们就能在弱冠之年散发出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发出的光芒。 朱厚熜缓缓开口:“先去安陆、荆州,你们见的是当地士子,看朕龙兴之地的百姓这些年感受如何。再去山东,你们又看了看衍圣公府没了之后山东旧士绅还在如何扭捏,漕运大改之后的临清有何新面貌。但重要的是,这三个地方恰算是你们三人的故土。” 只有朱载墌已经站了起来,他眼角的余光察觉到父亲说这些话时,看的却是他。 “经河南,你们在那里看直道修成后的变化,蓄意打听百姓对治黄淮的看法。让他们想起祖辈遇水患的艰难,如今有了铁农具、赋役改制后的不同,见了去年新粮税银如何起运。到淮安,恰逢朕要推行新考制、新度量,你们便去了黄河工地。这一段路,你们见了朕清整水陆交通带来的好处和问题,也亲历了一些民间疾苦。” “在扬州、南京,你们与江南富商往来,与江南士绅唱和。看似游玩,看的却是官绅。到了浙江,则直奔宁波。一番停留,便上了双屿岛,一呆近月,尽参与一些买卖事。除了在黄河工地,你们在那里倒留得最久。是广东新法试行之地不值一看,是昔年叛军战乱之地变化不值一看,还是云南四川西北边区不值一看?” 朱载墌的心又提了起来。 张居正则回答:“宁波不同于广东,市舶事皆以皇明记海贸行为主。宁波海贸,地方官吏、东南大族、市井百姓、游历士子、外藩商人都有,殿下及小子二人都收获匪浅,故而耽搁得久了些,以致遇到倭寇为患。小子罪该万死……” “说是什么样的人物都有,那就是鱼龙混杂。每年过千万的银两货物在那里进出,那就是利益漩涡。临清、淮安也是这样的地方,在那里,怎不见你们掺和到具体的买卖事上?到了那里,反倒像模像样地帮那个姓唐的小商人出谋划策,开拓销路和货源?没有倭寇,只怕也会引来同行倾轧。” 朱载墌不由得看了看跪着不说话的张居正。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自小便是神童,更不是庸人,朕知道得清楚。”朱厚熜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玩这种自污把戏了?算得太多了,不好。无事生非,不好。只顾谋算而担着添乱地方的风险,不好。真是你们口中说的那种万一情形,只是躲着,也不好。” 皇帝连说四个不好,张居正磕着头:“陛下神君降世,慧眼如炬,小子惶恐。” “搞得跟真的一样,真是那种万一情形,难道地方已无可信之人足以护太子周全?你们一路结交,其中就没留一些伏笔以应万一?梁广峰急中出错,难道就没法子辨别一下,直接陷他于险境?朕让你伴读太子,何必这么早让自己将来往孤臣的位置上走?” 张居正再磕头:“小子万死……” “起来吧。”朱厚熜终于开了口。 张居正站了起来,低着头,还擦了擦汗。 “给你想要的,免了太子伴读身份,开始应考、从底下做起吧。”朱厚熜又看了看朱载墌,“你想得也没错,大明与诸藩之间,大计正在谋划,这种时候太子在中枢自然是更该的。游历四方体察民情,走过数省,各种人物都见过不少了,其他也大差不差。太子嘛,心里对民情有个基本了解也就够用了,主要还是学会看人。” 朱载墌听了父皇说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有一点恍惚。 这一路上,他对张居正自然是更熟悉了,但看懂他了吗?父皇说他想要离开为自己伴读的身份,去考科举?为什么? “小子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张居正又跪下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