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廷举笑了笑:“那又是谁说得准的事?不论如何,广东试行新法最早,诸事都不能因本督和宋省台去参会而有所耽搁……” 广东如此,其他各地也同样。 在宣大,王守仁正带着唐顺之巡边。 “两镇防务,都是你与我一同参详布置的。我回京这段时间,也正是鞑子最常寇边之时。去岁有大捷,今年可不能让陛下担忧。” “督台且放心,我与武定侯、榆林伯都知道轻重。” “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王守仁把目光从宣宁五堡的方向移回来,“宣大试行军屯改制,这第一年尤为紧要。纵然陛下有去年御驾亲征大捷之威望,大多边将还是不舍得军屯军户军额之利的。” 唐顺之笑了笑:“这一点,督台就更可放心了。我如今枪术更好,剑术、弓马也练得越来越好了。” 王守仁呆了呆,随后只能无奈摇头。 妖孽当真是妖孽,唐顺之的天赋,纵然是王守仁也颇感震撼。 “走吧。看完这一趟犒赏银子和粮饷实发情形,这宣大屯田清丈的数字实不实,也就知道了。” “宣大倒好说,督台威望无人不服,两镇总兵麾下数支精锐也都只听陛下旨意,宣大年初叙功升赏,更是调用了一大批边将。下官倒是担心其他边镇,这宣大试改军屯,其他边镇诸将只怕心里都打鼓。他们可不像宣大诸将一般去年有功在身,过去旧罪可以功过相抵……” “总要闹上几次的。”王守仁倒是很淡定,“刮骨疗毒,岂能不痛?这是免不了的。即便如此,襄城侯如今仍欲继续立功,今年京营操练得可比往年还要狠。都在说他只是随驾亲征,虽能冒死追敌,但守住了博迪尸身和大纛之功,却是赤城侯送到他手上的。这点功劳便升侯,运道好而已。” 唐顺之叹了口气:“运道很重要啊。陛下升其伯位为侯位,也确有激励勋臣、激励忠臣之意。襄城侯如今只是练兵选送至各边镇总督、总兵之下为标兵亲兵,确实还差一个令人心服口服的大功。” “故而先做好眼前事,其余边镇的隐患,陛下有考虑的。”王守仁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两位郎中都来了。” 走向他们的,是兵部底下新设的屯田清吏司派在宣大的两个郎中。从今年起,从宣大开始,军屯的管理将由兵部的文官负责。工部底下原有屯田清吏司,现在则不断地在改善各种制度,无一不指向一点:陛下于实际政务上,不再玩什么诸部之间制衡的东西了,反而让他们在各自专注的领域有更大权力、更重的话语权。 至于对文臣武将的监督、制衡,那是都察院、提刑司、厂卫的事。 随着军屯试改开始的,其实还有更加大的改革,那将是这一次国策会议的一个焦点议题。 唐顺之看着迎面走来的大同督屯郎中郑晓,制科考试之后再见面了。 他的官品没变,但现在到宣大来,也是委以重任了。 随着王宪回京,宣大军屯试改,今年的宣大边将调动,除了王守仁之外,宣大已经是新一代文官武将在这里建功立业。 但京城里,今年的大国策会议上,老一代和中坚一代,即将为许多显要的位置展开争夺。 又是一轮更大的中枢衙署改革,陛下正不断创造着机会,让更多认同他对大明再造思路的臣子站到他身边,委以重任。 对此,唐顺之深感佩服——这恐怕是隋唐设了三省六部、开了科举之后,最为波澜壮阔的一次改革。 从正德十六年到现在,能够反对皇帝意志的人越来越少了,何况他意志的方向,实在是正让天下贤才能拥有更大的舞台、更显赫的地位。 紫禁城的皇宫如今喜气洋洋,因为去年北虏寇边,永淳公主的大婚往后延了大半年,终于得以举办。 陆炳寸功未立,只因一直随驾护卫,却也能成为一项资历。 而驸马都尉,本就已超品。 现在朱厚熜看向身着喜服到了宫里迎亲的陆炳,只是笑着嘱咐:“去吧。大婚之后,再好好为朕效命。” “臣遵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