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在即,农忙之时,整修贡院岂能再派役乡里。” 他已经收到过父亲的信了,知道自己提前引爆了多大的问题,却又奇妙地营造了新的形势。 因此,他现在很大胆地说道:“本府这也是为广州士林、耕读之家奠定百年兴旺之基。吴中三大才子虽已去了惠州,但已应允本府于下月回广州,与各县生员共聚文会。此乃盛事,诸位以为如何?” 士绅富户们恨他恨得牙痒痒,却只能赔笑说道:“自当共襄盛举……” 杨慎越来越精,笑呵呵地说道:“这整修之事也委派皇明记来办理。今夜设宴,我已邀了魏公公。广东新法眼下只准了市舶司之新规,诸位也需要在生意上多与皇明记亲近。市舶司之岁入,广东可留其七。若是有此岁入便能支应广东大半徭役,那么朝廷商议新法细则自然也会考虑诸位乡贤对地方教化之功。” “府尊说的是,多谢府尊挂怀……” 今天既要捐一笔银子整修贡院、筹办文会,又要把自家许多生意与皇明记对接、以后不能逃税。 但如果不这么做,恐怕后面就会真往田赋及徭役摊派上动刀,那才是大头。 从杨慎那里离开的众人无不望着海的方向:今年会不会有大风?来点灾啊! 有了灾,那些乡民才更好鼓动。 梁储府上听涛雅舍内,魏彬望着四周啧啧有声:“张抚台就是在这里抽刀杀人?” “干净利落。”梁储点头,“魏公公,你便是有那么多银子,仓促之间,我去哪里给你变出那么多海船来?” 魏彬谦逊地笑道:“陛下说,梁公不缺船。” 梁储愁眉苦脸:“我世居此地,如何能将同乡得罪干净?” “杨知府秉公办案,梁公与张家也只是因为生意之争状告某些人罢了。既有罪证,又有过争执,哪里谈得上得罪?” 梁储心头一动:“张家船队载占城贡使团归途遇劫,此案有线索了?” …… 南方的大风没到,朝廷的大风已经刮起来。 弹劾之风是不断刮向各地的,有各种各样的人提供黑料,杨廷和那些在各地任官的门生故旧也都纷纷遭到弹劾。 这股风暴,暂时只波及有官职的人。 哪边倒下几个,代表着变法派与守旧派实力的变化。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想变法很快就不重要了。 官位要紧啊! 天气越来越热,朱厚熜看着休沐日再次入宫的孙茗,因为穿得单薄了,所以她的脸更容易红了。 “……因为天热。” 和皇帝已经熟悉了很多,所以朱厚熜调侃她脸红是不是因为不舒服之后,她就这么回答。 看着陛下的笑脸,孙茗数度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 孙茗只能低头摇了摇,很坚决的样子。 丝衣之下,竟还随之晃了晃。 虽然半生不熟,但好像底子已经不错了,毕竟官宦之家衣食无忧啊。 朱厚熜心里闪过这些念头,开口却道:“若是因为朝中之事,无需担忧。不过,你已经明白不要与我谈论这些,这很好。” 孙茗这才知道被他看透了,心里多少松了一些。 京城里每日都有官员被弹劾,她在家里也听到备考的二哥说朝中事,心里不免担忧。 什么新党、旧党、帝党……二哥为此被父亲狠狠地罚了一顿,打发到城外一个寺庙里闭门苦读去了。 “抬头看看我。” 孙茗听话地抬起头,有点疑惑。 朱厚熜笑着说:“明天你就要去和那些秀女一起呆着了,有三个月见不到朕,不想多看看吗?” “……”孙茗眼神顿时生怯起来。 说得这么直白做什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