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巴掌声的清脆,孟嘉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经受一巴掌之后,半张脸立刻红肿起来,撕裂开的嘴角漫出血珠沿着下巴滚落,一滴一滴洒在胸前,血迹在白色的衬衣上逐渐蕴开来,带出一丝诡异的艳丽感。 许绯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指尖轻颤着。她用足了力气,所以孟嘉荷应该是挺疼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了。”她轻声提醒,仿佛方才狠狠甩了孟嘉荷一巴掌的人,并不是她。 孟嘉荷想笑,被疼痛牵扯只能作罢。“许绯,撕碎了的支票,还能算数吗?”她定定看着许绯。“你总是忘记,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随即她眼光落到许绯的小腹上,那里已经高高隆起,她的骨血安然地在母亲的子宫里茁壮成长。“许绯,我们的孩子难道不该有个家吗?一个温暖的,能包容他,静静看着他一点点成长,永远守护着他的家。”她不停说着,就像是在说一种遗憾。 家,她的家早就没了。 四海八荒那么大,她无处安身立命,那种独自一人存活于世的孤寂感,自父母走后,就一直缠绕在她身上,至今也不曾离开过片刻。不知为何,许绯有种预感,自己这辈子都不能拥有一个家了,年少时期的家庭温馨注定随着双亲的离世与她诀别。 许绯看着前方的道路,灯光在路面上照出阴影,像鬼魅一样随风飘荡。“私生子没有家族,也不需要姓氏。”她抚着腹部说,肚中的胎儿踢了她一脚,不满母亲的决定,但也做不出改变。 一个人如果错的太多,那么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 孟嘉荷如今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用意,可她能怎么办,她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久,无人告诉她怎么走回正确的道路,况且如今就算是回头,也不会有什么等着她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沦为私生子!”她说完这句话,便启动了车子引擎。一路沉默到了机场停车场,孟嘉荷下车拎着许绯的行李箱,又从后备箱中拿出了让佣人收拾出来的行李包,她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有她的证件跟几件应季的衣物。她一言不发拉着许绯走进机场,拿着两人的护照去办理登记手续。 许绯一直疑惑地盯着她的举动,直到两个人坐在同一架飞机上的位置上,她才意识到孟嘉荷的目的。“孟嘉荷,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愿意跟我回家,那我就跟着你走,你去哪儿,我人就在哪儿。”孟嘉荷翻着杂志一副清闲模样,她抬头对着许绯笑。“你休想把我撇下。”那个空洞黑暗的公寓,没了许绯,就变得生冷刺骨,她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冰窟窿一样的住所了。 她是认真的,许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孟嘉荷,你不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孟嘉荷压低了许绯的头,把她拥到怀中。“不要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到了那边我会叫你的。”许绯瘦了很多,隔着裙子,手指能都摸到肋骨的凸起,然而腹中的骨肉还在拼命汲取母亲本就不多的营养。“你如果不想让我跟着你,至少不该清减至此....” “你不能这么任性,你这样一走了之,公司怎么办?”许绯对着自己叹气,她真有自虐倾向,比起担心自己,居然先担忧起孟嘉荷的处境。 孟嘉荷咧嘴笑,“如果我走了几个月,孟氏就垮台了,那么证明孟氏也不过如此。放心吧,我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更何况,那位失踪几个月的工作狂也该还一下她这几个月日夜不休处理公事的债。 许绯:孟嘉荷跟着我来日本了。 霍黎看着手机上的字,她瞟了一眼身旁补眠的魏寄商,见她睡得正熟。她拨通了许绯的电话,静静等待着。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霍黎...”那头是许绯刻意压低的声音。 霍黎嗯了一声,告诉她自己正在听。 “我似乎辜负了你的好意。” “怎么会?” “明明你帮我.....” 霍黎打断了她的话。“许绯,我没有帮你,我也帮不了你,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啊。”她能做的,只是在身后推了一把许绯,让她迈开了沉重的脚步。“你还是怕她,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见她压抑的声音。“我不知道,只是有她在身边,我就浑身不自在,就跟瘾君子犯了毒瘾一样的难受。” 恐惧比利刃更伤人,刀剑只能割伤身体,而恐惧却能刺穿灵魂。 霍黎叹了一口气。“许绯,你要勇敢一点,你已经走出一步了。接下来的路,不会比第一步难走。但首先,还是学着跟自己的恐惧和平共处吧。”她的忠告止步于此。挂断电话后,霍黎凝视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一排排红杉树苗栽种在两侧,她记得这里先前的绿荫是高而笔直的白杨树。才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变了,身边的人变了,她的身份也变了,就连心都不稳了。“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霍黎...”魏寄商迷迷糊糊喊她的名字,她回头,见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挨在她身上找了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霍黎其实也困,只是车里无法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