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色道:“我对婠婠永世不起疑。” …… 后来因为这次投毒事件,许多年后婠婠曾经无意间偶然同母亲提起,想试探母亲的态度。 母亲勃然大怒,气得不行,指着婠婠的额心骂道:“为了他,你还疑上你的亲娘了!我何时做过这等事!若当年我真有这份狠心,毒死了他也就罢了呢!你也不想想,你那时候天天混在他那儿玩,你母亲我怎么会蠢到在他的饮食里做手脚,我就不怕自己的女儿误食了么!” 于是此事也就真的彻底不了了之了。 …… 今日也是婠婠的经期。 每每月事,第一日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腰肢酸痛无力,腿根处也有些痛感,整个人都没了精神,用膳也没胃口。 这次又碰上在月事前一天被晏珽宗折磨了一整夜,婠婠越发痛苦了起来。 喝完了粥,她便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睡了过去。梦中忆起这些年少时的往事,竟然恍惚地像是一场久违的梦。 晋光殿中的一景一木似乎依旧刻在她的心上,略带着腐朽气的大殿,殿中总是清理不完的蛛网,带着碎痕破损的器皿摆件,安静清幽地可以听见声声鸟雀莺啼的声音。 唯独童言无忌的承诺被人遗忘,谁都没能遵守从前的诺言。 太后给她捏了捏被角,请华夫人守着她,她去佛堂念了念经,拜了拜佛,这才问起皇帝走了没。 宫人们说,皇帝一直站在门外等着太后宣召,已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太后冷笑了声,命人请在外头直挺挺站了半晌的皇帝进来。 进入殿内时不见婠婠的身影,晏珽宗还未来得及向太后行礼就愣愣地问道:“婠婠呢?婠婠不在这吗?” 他的手指虚握成拳,藏在宽大袖口中颤抖不已。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皇后在我这里很好,你安心罢。若无事,皇帝就该多花些心事在国事上才对。” “我要见婠婠。母后,您让我见婠婠一面吧。”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惶恐而忐忑。 太后仍是没好气地回绝:“她睡下了!没空见你。皇帝,回罢。”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补上一句,“你也不必显眼包似的站在那等着,婠婠也未必想见你。” 晏珽宗顿了顿,低头漠然沉思了片刻,而后他向太后拱了拱手以示礼数,旋即转身又去了婠婠可能在的偏殿。 …… 婠婠睡得并不安稳,华夫人守在她床边,时不时给她擦拭额间沁出的汗珠。 殿内点着安神静气助眠的香,袅袅清烟浮动。 她面色苍白,像是失了血气,睡梦中仍是蹙着眉,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样,眼尾还沁着泪珠,羽睫被水渍打湿,无精打采地耸拉下来,贴合在眼皮上。 明明昨夜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笑意盈盈地牵着他的衣袖,劝他早些休息,那时她恬静地坐在灯下,烛光照耀下万般的温婉而美好,让人不忍去惊扰。 偏偏就是他惊扰了她原本平安顺遂的生活,害得她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一丝气力也无。 昨夜他一身酒气迟迟而归,见到他时,她在想些什么呢?她分明满心欢喜地等他等到深夜,她替他照应到了朝政内外他所不曾察觉到的地方,替他笼络人心,打点诸事,为的也是他好。那样一颗玲珑晶莹的心,为他思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又有何颜面对她出言不逊、指责她“不贞”? 不贞啊。 多伤人的话。 尤其是对她这样生来就不染纤尘的女孩儿来说,无异于是羞辱她欲死。 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从那么点的一个粉团子长到如今这副模样,是天子皇后生养的一只高贵凤凰,盘桓了十几载,满朝文武公卿子弟挑了一遍,最终却是屈尊降贵地在他身旁歇下,本该和他一世长长久久,偏偏他得了手就自以为志得意满,没能好好珍惜她,犯下这样的大错来。 华夫人见皇帝过来,心下虽嫌恶,还是恭恭敬敬地起身就要行礼请安。 皇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让她起身,免了她的礼。 晏珽宗轻声命她退下,他要自己一个人守着婠婠。华夫人悄悄翻了个白眼,闷声来了一句:“太后娘娘懿旨,命我在这侍奉娘娘。”死活不肯走,晏珽宗也就随她来了。 他慢慢抽出婠婠放在被褥中的一只手,她的手仍是带着凉意的,在这个被他触碰的过程中,她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身子微微颤抖,即便是梦中也依然不得安宁。 晏珽宗缓缓在她窗前跪下,从腰间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自己手腕处划下一道一寸来长的伤口。 带着某种香气的猩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