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习惯在睡前翻两卷书,然后在心里盘算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然自新婚以来,每夜她都是在极尽癫狂的欢好中无力地沉睡过去的,也就几乎快忘记了自己的这个习惯。 今夜一人独眠,婠婠就又找出了一卷书来看。 翻过六七页后,她正懒懒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下,侍女银蕊过来,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回禀道: “娘娘,是凤鸾春恩车来了。眼下就停在坤宁殿外头呢。” 婠婠手下的动作霎时顿住了,纤细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书卷,生生将那书的书封按出一个深深的指印来。 她觉得在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整个人的大脑都是被放空的,甚至还花了她片刻的精力来思考凤鸾春恩车是什么东西。 她鲜少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耳畔似有一阵狂风呼啸之声穿堂而过。 他们才刚成婚,新婚燕尔,只因她拒绝了他一夜,他这么快就…… 不过很快,婠婠就将自己面孔上出现的那丝裂缝很好的遮掩了过去,维持了一个让人无可挑剔的皇后的仪态。 “哦,是哪宫的姑娘?” 也真是幸运,在皇帝和皇后新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被皇帝格外宠幸,还是皇帝自皇后之后的第一个女人。 婠婠强迫自己不要对此感到奇怪,这天下不缺美貌的女人,世上更不缺好色的男人。 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银蕊说:“这车轿来得突然,奴婢也不知道是去接了谁来。” 但婠婠并没有太过执着于这个问题。 她懒懒地思索了下:“想来她明日是要给本宫请安的,你们去库房里按照旧例取些东西来给本宫做赏赐之用。至于位份和寝宫,就由陛下定夺……” 银蕊摇了摇头:“娘娘,那凤鸾春恩车不是去神龙殿的,就停在坤宁殿外头。抬轿的内监们说要见娘娘……” “见本宫?” 她很轻地扯唇篾笑了一下,“见本宫做什么?给她抬到神龙殿去见陛下就是了。” 还有句更刻薄的话她还没说,难道陛下今晚就要废后,将这坤宁殿的婚床让出来给他睡别人? 萃霜也在这时进了内殿向她请话:“娘娘,御前被派去抬轿的那些人说,陛下申令今夜要让凤鸾春恩车金坤宁殿呢,您看——?” 婠婠哗地一下掀开了压在身上的一床锦被下了床,将手中的书卷搁在了拔步床内的一个小桌案上。 “替本宫穿衣。” 狗男人。 她恨到心口蓦地一阵抽痛,他竟然敢真的让自己做皇后还不到一个月就要受此屈辱! 被从自己的宫殿里赶出去让别的女人进来住,魏室开国以来她还是头一位。 简单地梳妆毕,婠婠克制着自己铁青的脸色一步步端庄平静地走出了内殿。 “让鸾车进来罢。” 她要去找她的母亲去! 银蕊替婠婠掌着一方六角琉璃宫灯,婠婠走出内殿后一眼就看见了那顶在后宫中无数女子心神向往、象征着帝王荣宠地位的车轿。 她面不改色地从它旁边拂袖而去,负责迎送鸾车的郑德寿却抢先跪在了婠婠面前拦住了婠婠的动作。 “皇后娘娘,娘娘!这鸾车里的人,是陛下让奴才送来给娘娘解闷的。娘娘若是不快,拿着人解闷就是了。打骂都随您心意。” 婠婠被气笑了。 她冷笑了下,一把掀开了这车轿的车帘。 下一瞬她又又一次愣住了。 倒真是个妖孽似的人物。 “你给我滚出来,滚进去,别在宫人们面前丢人!” 那个进去,指得是她的寝殿。M.ZzwTwX.cOM